玉梭正走到窗下,明明聽見這話,由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祈男忙捂她的嘴不迭:“好玉姐姐,你饒了我吧!一會叫姨娘聽見。又得叫進去訓上半天!”
玉梭將祈男的手輕輕讓開,低低細語道:“小姐既然怕訓,就依了姨娘穿那件不就完了!”
祈男簡直接不上話:“我的好姐姐!”她暗中直跺腳:“那件緙絲的這個天穿?!也太熱鬧了些吧?!人家到時見了一準要說,外頭堂會還沒唱上呢。咱們蘇九小姐身上就唱開了!”
玉梭本來就一肚子好笑,聽見這話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九小姐一向一哼不哈的,說起笑話來還真不輸姨娘!”
錦芳的聲音冷冷從窗戶裡傳將出來:“誰在外頭嚼我的不是?”
玉梭嚇得本能一縮頭,祈男拉起她就跑,直跑到自己屋裡,一個倒在繡墩上,一個倒在春凳上,二人徹底放聲大笑起來。
這一夜,祈男睡得極香。極沉,直到將醒也沒有做夢,黑甜一覺,直到天明。
早起梳洗之後,照慣例玉梭進來。祈男給她鑰匙開衣箱調撿衣服,不想這日,趁了玉梭出去倒水之際,玉香竟衝了進來,抱住祈男的大腿就跪下了。
“九小姐,九小姐開恩吧!”玉香邊哭邊磕頭,如搗蒜般。
祈男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是有幾日沒見著這丫鬟了。上次查出來她是二姨娘的奸細,祈男便不叫她前頭來使喚,一般只在院裡散著做雜活,閒時也叫金香幾個看住她,不許她出門亂走動。
“你怎麼了?” 祈男不太情願地道:“先進來說話!”
玉梭捧著插好枝的花瓶進來。一見玉香在裡間,臉色都變了,放下花瓶就上來拉:“你怎麼到這裡來的?”說著便叫桂兒:“脂油蒙了心的,怎麼看不住個人就叫她進小姐屋裡來了?!”
桂兒被提著聲喚進來,一見玉香也傻了眼:“我只當她病倒了在床上。這才偷空出去吃個早飯,誰想她竟溜出屋子來了!”
玉梭拉住玉香就向外拽去,桂兒也忙上來幫忙,玉香殺豬一樣大聲嚎叫:“放開我放開我!小姐救我!”
祈男聽不下去了,擺手叫玉梭和桂兒先鬆開玉香:“你有什麼委屈?你還委屈了?”她冷笑向玉香道:“我沒尋個由頭打發你出去,已是開了天恩。你孃老子只是跟了哥哥過活,上回你要的二百兩也是為了哥哥,是不是?”
玉香眼淚鼻涕一大把,點頭不已:“奴婢一時糊塗,受了二姨娘二百兩銀子,也是沒法子的事。如今小姐這樣晾著我,左也不叫我右也不叫我,臻妙院又大不如從前,”說到這裡,她有些膽怯地看了祈男一眼,不想對方一點也不生氣,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聽你這意思,” 祈男淡淡一笑,眸光驀地一深:“是不是想去別的院裡?”
玉香不敢說是,不過本來低低的頭卻滿是希望地抬了起來,眼神中也充滿了期待。
玉梭忍耐不住,頓時就罵了出來:“你這不成器的爛蹄子!做奴才做要緊就是忠心,你倒好,先是收人銀子出賣自己的主子,眼見主子蒙難了,竟還有心思另擇高枝,還要不要臉哪你!”
玉香被罵得不敢回嘴,卻堅持昂著頭不垂下,不看旁人只看祈男:“反正小姐也不使我,留下只是無用,不如換個可用的來,小姐也省心,也放過奴婢一條生路,九小姐您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又何必損人不益已呢?”
玉梭聽她這番歪理,已是氣得話也說不出來,祈男倒冷靜得很,嗓音冷冽如天山雪峰,雙眸則是頗有深意地刺向了玉香:“想不到你還有這番大道理,看來留在臻妙院真是委屈了人才!也罷,” 祈男陡然間眉頭一肅,眼中陡然迸射出凜冽之氣來:
“就依了你吧!”
玉梭大吃一驚:“小姐不可!”她隨即走到祈男眼前,湊近她耳朵低低地道:“這丫頭放出去就是禍害,有些事說不準她知不知道,萬一。。。”
祈男心裡明白,這必是指上回自己裝病又偷扮成藥童出門的事,除此之外,自己也沒什麼把柄好叫人捏的。
“放心好了,那事她不知道,” 祈男同樣低低地回了玉梭:“那事周全得很,除了姨娘金香,只有你我知曉,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說到這裡,祈男直面玉香:“聞香院的鎖兒很好,我很喜歡她,你就跟她換了來!”
玉香一聽,眼角先起了警意,過後卻立刻磕頭下去:“多謝九小姐成全!”
聽是鎖兒,玉梭也不吭聲了。那丫頭本份勤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