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衿襖兒更是皺巴巴不甚整潔,一望便知是急匆匆跑出來的。
祈凌緊咬下嘴唇,臉上半分血色也無。她心裡清楚地很,四姨娘此舉,明顯是為了救自己。
原來出門時祈凌看姨娘正陪著七哥兒睡得香甜,便心存了僥倖,想在太太面前賣個乖,將這事遮掩過去,好叫姨娘睡個囫圇覺。
不想太太是半分也不肯寬恕,若不是四姨娘醒了趕來,自己今日這一場苦就要受下了。
只是自己沒事了,姨娘卻當著眾人盡受了凌辱。這也難怪,若在平裡也就罷了, 今兒是太太孃家人上門,太太一向對孃家心有芥蒂,每回有人上門都要當面擺足了譜兒,今兒竟有人敢抹她的面子,她怎會不發作?
太太終於吃喝夠了,這才放下茶碗,接過金珠遞上來的青金色熟羅帕子,拭了拭嘴,然後眼也不抬地對四姨娘道:“將七哥兒抱上來吧!”
四姨娘如聞佛綸聖音,趕緊陪笑走上前來,金珠冷笑擋在她面前:“我來吧!”不待其有任何反應,伸手就將七少爺抱到了自己手裡。
兒子被一把奪走,四姨娘卻連大氣也不敢多出,隨即就避開了,可到底心裡放不下,趁人不見,慢慢又挪到了太太身邊。
太太笑著接過哥兒,輕輕扒拉開其身上軟被,指著向趙夫人道:“你看看,可像二老爺?”
趙夫人湊近細瞧,不覺失笑道:“真真是一個模子轉刻出來,照著做也沒有這樣像呢!”
太太臉上僵住了。她本是一句虛詞客套,哪知道趙夫人竟會回自己這樣一句。
“嗯,”太太轉手就將被包還給了金珠:“所以老爺喜歡得很,說經放在我房裡養,我只愁得不行,我都已經有了老大和老三了,怎麼管得住那許多?老爺只是不依,所以煩到如今呢!”
四姨娘幾次伸手,金珠只是不將哥兒還給她,再聽見太太這話,頓時眼眶就紅了。
趙夫人笑回:“也是太太您會調教人,不然老爺也不放心讓您來看著小輩們了!別的不說,”她手指輕輕一劃:“只看屋裡這幾位小姐,一個個儀容明豔,舉止端莊,確實可稱大家蟬娟呢!”
太太連稱不敢,卻笑得咯咯花枝亂顫,連翠玉也上來湊趣:“可不是?若不然,趙夫人也不敢叫趙家公子爺到太太這裡來落腳了!”
小姐們都被這驟然而至少的訊息驚住,祈男立刻向太太臉上看去,見其微笑頷首,便知這事是真的了。
“連老爺都說,太太幽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可配婦德!”馬屁神祈纓比眾人都快,搶著就開口了。
趙夫人笑對太太道:“果然你家的女兒是偏著你的,我看著都眼熱!”
太太搖頭謙道:“這是趙夫人過譽了,夫人一門六子,個個人材出眾,要說羨慕眼熱,實乃我蘇門之為也!”
趙夫人含笑拉起太太的手來:“蘇二夫人何必自謙?我早說了,昆兒到這裡來,一應仰仗太太,太太看在孃家與我面上,嚴苛些對他,務使他不荒廢了時光才好!”
聽這意思,也是為了來年秋闈,要寄居在蘇府?杭州名師頗多,全國學子得機會者,大多會於考前一年左右,移居杭州,求人指點。
原來是這事!祈男在心裡點了點頭,眼光不經意間偏向祈鸞,見對方將一張俏臉躲在團扇後頭,卻微微衝自己擠了擠眼睛。
切!祈男馬上收回目光來。不就來個公子哥兒嗎?還不知長得是正是斜,個子是高是矮呢衝本小姐就擠什麼眼睛?這種破事一定本小姐就稀罕?本小姐又不是沒見過男人!
想到男人,突然間祈男腦子裡冒出一人來。此人與她只有一面之緣,其身影卻總時不時在在她心頭縈繞。
便是那日榮秉齋門口,會掐指神算的那位公子,別的都罷了,唯其一雙清亮亮的雙眼,真跟水晶球似的,將別人的心事全照了出來,卻唯獨看不出他自己的心思。
是個怪人,不過長得還挺帥。這便是祈男對他的全部印象。因了個怪字,便總也忘不乾淨。
太太吩咐擺飯,眾小姐便起身,直到桌上陣列完畢,太太與趙夫人落座之後,方依序入座。
四姨娘抱著哥兒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要坐沒處坐,站了半日,身子便有些吃不消,哥兒不知怎麼的也醒了,開始哭鬧起來。
太太回頭,不耐煩地衝四姨娘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呆頭傻腦地也不知長個機變!這裡不用你伺候,快帶了哥兒下去!昨兒才說不好過,今兒又站在這門前叫他吹風!一時不好了,又要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