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繡墩上站了起來,雷厲風行地指著呂媽媽道:“就請媽媽親自上去,領幾個妥當人搬到這院裡來!”
夫人奶奶們一言不發,都只看著蘇二太太和祁家夫人。祁夫人倒還有些鎮定,蘇二太太卻早已失慌失張了。
該死的五姨娘!早知就該讓她在家裡別跟了出來,丟人現眼!看我一會不。。。
祈男從太太眼裡讀出些許意思來,不由得愈發為錦芳擔心了。
秀媽媽本來一直眼光便在小姐群中打轉。 如今便只落到了祈男一人身上,不僅上下將其看了個遍,且邊看,邊於臉上浮出些許微笑來。
只可惜,此時祈男一心只在蘇二太太那裡。哪裡顧得上別人?好在玉梭在後頭,倒看了個一清二楚。
很快呂媽媽便打頭從樓梯上下來,路過錦芳和月香身邊裡,鼻孔裡的一聲冷哼幾乎清晰可聞。
“回夫人的話,確實老奴剛才上去看時,黃絹是在地上散亂著的,屏風上頭的傷也不必說了。請夫人自看。”
呂媽媽說著,退到了後頭。
宋夫人慢慢踱到屏風面前,半天沒有說話,祈男此時也顧不上別的,因她離宋夫人不遠,因此也趁機上前看那屏風。
確定是件寶物。四四方方的,大約一尺見方,四尺見長,底下座子是紫檀木雕花的,精緻手工。細膩工整,上頭外圍確實是一大塊茶晶琉璃,其質地晶瑩剔透、光彩奪目,流雲漓彩、美輪美奐。
中間圈起一塊並不規則,形狀卻十分靈秀的琥珀,層次豐富,精緻細膩,難得的沒有氣泡雜質,透明的裡內,端正倒懸著一雙蝠子,不同於一般常見蝙蝠的黑色猙獰,這一雙寶貝卻是通體雪白,唯眼珠紅如寶石珊瑚,且嘴角輕微上翹,若細看去,面部竟似微有笑意,雙翅於中間部分重疊,彷彿攜手共眠一般。
的確是件難得而又精緻的寶物。
只是,這完美如天工所制的琥珀中央,本來該光滑如新的蜜面上,正如剛才豆兒所說,不知被何物鉤畫出,三五道極為醜陋的痕跡來,本來如白玉無暇的琥珀,瞬間檔次low至谷底,變得如兒戲似的,不堪入目。
宋夫人看清上頭裂痕,臉色由白變紅,最後怒極拂袖轉身:“你們也上來看看吧,都好好看看,這可是給太后的貢品!”
夫人太太們被呵斥得無言以對,蘇二太太和祁夫人便領頭走上前來。
不過略看一眼,蘇二太太便發話了:“五姨娘!”聲音裡含著刀鋒般的冷然。
事到如今,祁夫人也不得不附和道:“四姨娘!”
瑾湘被眾人目光逼著,阿常又在身後拉住她不讓她走出來,玉梭倒欲扶著錦芳,卻被後者一把推去了旁邊。
“我扶你,祁四娘!”
月香的雙腿早已如被縛般綿軟得抬不動腳步,錦芳卻還有些硬氣,雖卻心裡早已慌亂不堪,到底還是咬了牙,一步一步,攙扶著幾乎靠在自己身上的月香,走到了院中中央,屏風與宋夫人的面前。
月香被宋夫人奪人的目光逼著,立刻就跪了下來,連帶著錦芳,也不得不一同跪下了。
祈男暗中跌腳,這不是自動認了過錯了麼?可再想去扶,也不能了。
“回宋夫人,太太的話,”錦芳雪白著一張臉,聲音貌似恭敬,卻隱隱包含有幾分傲氣:“確實是我一時忘情,上樓去看了看風景,因沒人跟我們提過不能上去,我也只當沒有什麼要緊。上去後看見黃絹,我知道是不能碰的,雖則我是個姨娘,這點子道理卻也還懂得。因此便只與祁四娘走到前頭窗下,張了一張,就聽見樓下有人叫我們,也就下來了。前後不過頃刻,並沒有耽擱多久,我沒有碰那東西,就連祁四娘,我也是可以下保的。”
宋夫人大為惱怒,這話不是明說自己家有意栽贓陷害了麼?因此語氣便愈發冷峻起來:“照你這麼說,莫不是我家有意擺個壞屏風在那裡,生生要尋你和祁家這姨娘的晦氣了是不是?你說沒人說不讓上去,可也沒人可以上去的呀?你們怎麼就三不知地跑上去的?得虧我家還有個知禮的丫鬟,叫了你們一聲,不然只怕在樓上玩到天晚,你們還不捨得下來吧?”
這話裡已是十足的羞辱了。
其實大家待客規矩,凡請了客人來,又都是身體地位差不多的人家,園子裡逛逛玩玩,實在再正常不過,若有實在要緊的地方不便人去,一般都另有人門前把守,又或是庫房,自然是幾重鐵將軍鎖門,想進也進不去的。
比如上回蘇家,近水軒上下三層,斷沒有隻請人底下一層坐坐,並不特意吩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