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都懷著什麼心思呢?!”
玉梭生生將話嚥下肚裡,眼淚卻不受控制地留了出來。
蘇二太太不耐煩地瞪她:“你有完沒完?”說完便問品太醫:“太醫你覺得如何?應該無大礙吧?”
她巴不得品太醫一劑藥下去,祈男就能活轉過來,坐起來穿衣下地,然後就便可會接她回家,靜待老爺回來。與宋府議親聯姻了。
品太醫眉頭緊鎖,面色一白,長眸中陡然劃過不安與憂慮:“小姐平日身子倒還硬郎,只是這幾日有些虛弱,不曾好好吃飯。又用心力過度,秋雨驟至,風寒侵入,內傷外感兩樣夾攻,如今九小姐,元氣已虛,眼下只得先顧本,若要冶好,且需用藥後再看。”
蘇二太太先聽這話,開頭時心裡便涼了半截,直聽到後頭,簡直心急如焚起來。
“這話怎麼說?莫非一時半會好不了了麼?”蘇二太太一急,坐也坐不住了,站起來走下床前臺階,逼到品太醫眼前來。
玉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小姐還好好地躺著呢,怎麼可能就治不好了?
她頓時用帕子捂了臉,因蘇二太太在,不敢當面放聲嚎啕,只得衝到窗前,向外大放悲聲。
她這一哭不要緊,宋玦本就在樓下徘徊踱步,這下聽了個真切,以為祈男這就不好了,頓時就拔腳向樓上衝來。
“大爺不要!”秀媽媽立刻從樓梯上衝出來,搶在了宋玦前面:“小姐無事,不過丫鬟慌張罷了,大爺不可!”
宋玦眸底火焰騰地一下躥高,劍眉倒豎,薄削唇角抿就了刀鋒一般的直線,他死死盯著秀媽媽,眼底有森冷寒光閃爍,透出極度危險的光芒:
“你給爺走開!”
秀媽媽咬緊牙關,寸步不讓。說來可悲又可笑,都為維護祈男,卻弄到如此劍拔弩張的地步。
好在品太醫及時從屋裡出來,依舊是十分溫和的聲音,向二人傳來:“請媽媽領路,在下這就去開方子。”
秀媽媽心裡鬆了口氣,再看宋玦,也略冷靜了下來,向後退開幾步。
於是品太醫跟著秀媽媽下了樓,宋玦雙目一瞬不錯地直盯在他身上,唯恐略走神間此人就會憑空消失了一般。
好在品太醫不慌不忙的神情幫了忙,待走下樓來,宋玦已不如剛才般緊張了。
看這醫家且不慌張,自己又何必先亂了陣腳?祈男還有許多事,將要依靠自己呢!
“有勞太醫,這邊請!” 宋玦定了定神,伸手將品太醫請進正堂,果然筆墨紙硯一字排開,且那墨已研開半盞,筆也擱在臺上,只待有人伸手來取了。
品太醫默默走到案前,正待提筆,宋玦卻突然重重按住了他的右手:“先不慌寫,請太醫先說說看,剛才樓上究竟說了些什麼?才讓玉梭哭成那樣?”
品太醫且沒抬頭,只覺得自己手上一股重力熱氣,如被鐵鉗。
真正好笑,他想,惹禍的反怪看病的,也是個爺們,既然現在如此緊張,當初為何不好生維護?!
“在下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品太醫揚首直面宋玦,眼中乍然閃過怒氣:“小姐在家時,一向由在下看顧,每月請脈,皆安康健強得很。不過到了府上三五日,小姐便脈象大亂,幾乎不曾好生養息,飲食皆消,元氣已虛,還用在下多提麼?!”
宋玦情不自禁鬆開了手,這太醫眼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他的心陡然下沉了三分。
品太醫眉下一對幽眸似寒星深邃幽冷,眼神銳利森冷,這在他實在是難得的事,因其為人一向溫和有禮,很少有如此動怒的時候。
“宋大爺貌似精心,可若是真在乎,何至於讓蘇小姐耽誤到如此境地?!”
這話便是直接的指責了。
宋玦英挺眉峰立刻就染上了蹙意,一張俊顏愈發陰沉,這話什麼意思?我守護得不好,可也輪不到你一個太醫來教訓吧?
除非。。。
四目相視,有如電光火石,品太醫和宋玦互相之間,都產生了些以前不曾有過的,對彼此心意的瞭解。
“太醫說得在理,”半晌之後,宋玦終於開口,聲音是極冷極寒的,連帶周身空氣都被感染似的,絲絲可見地結出冰花來:“太醫說得在理,是本爺疏忽了。如今多謝太醫指點,還望開出一劑良方,以使蘇小姐能儘快恢復元氣,那以後便可不勞太醫操心了!”
森冷眼神直逼品太醫雙目,後者只覺兩道利劍似的寒光陡然射來,其間似是夾著冰雪一般的冷漠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