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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進得大殿來,祈男提起嗓子問了一句,可聲音迴盪蕩地在殿中迴響,卻不見一人回應。
卻見大雄寶殿,西邊坍了一角,風搖樹動,落葉成堆,淒涼已極。祈男慢慢向裡走去,腳下枯枝,被踩踏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頭頂橫樑處,彷彿有狡鼠溜過,發出陣陣不詳的動靜來。
祈男不知在這裡繞了多久,她心裡提醒自己該出去了,這不是好地方,陰氣嗖嗖的,讓她冷徹骨髓。
可不知為什麼,總也繞不出去,腳下如被繩牽,只在其中打轉。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祈男聽見佛像背後,彷彿有人聲傳出:“九兒,小九兒!”
這是在叫誰?祈男不知道。可不知為何,本能地,她就應了下去:“哎!我在這裡!”
這話一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從來沒人叫過自己這個名字,小九兒?!可為何自己應得如此爽快?!彷彿天生般自然?!
聽見了回應,終於佛像背後,半晌掙扎著,冒出一個人來,此時霧氣極大,連殿中亦朦朦不可明辯人物,祈男竭力睜大眼睛去看:
此人當是高大英偉的男子,一身戎裝,巋然的銀色盔甲,泛著森然的冷光,尤其上頭絲絲血痕,讓人見之側目,並生寒柝悽愴之感。
面上亦罩著銀色面罩,只露出一雙疲憊,卻充滿渴望的眼睛,目光本是森冷寒凜,彷彿有形的刀鋒般銳利的,可一望見祈男,頓時就軟柔了下來。
“九兒!”
祈男這下聽出來了,這是宋玦的聲音!
他怎麼會在這裡?!又為何一身戎裝?!他不是欲入秋闈進殿試做言官的麼?!
☆、第二百十章 夢境(二)
還有,他為何會叫自己九兒?!
心裡正是一團疑雲翻疊不已,宋玦卻已艱難從後頭走了出來,右手捂住胸口,因有頭罩,祈男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可眼裡的痛苦,卻是昭然若示了。
他受傷了!
“你怎麼了?!”祈男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會疼到如此地步,因看見對方受傷。
她幾乎二三步就趕到了宋玦面前,在對方倒下前,拼力扶住了他,然後慢慢攙著,一起坐到了一根斑駁老舊的柱子旁。
慢慢替宋玦將面罩除去,祈男情不自禁叫出聲來,原來面罩裡也全是血,再看宋玦嘴角,血線泊然成形。
彷彿是因看見了心愛的女子,宋玦滿意地合上了雙眼,再不肯吐一個字,也許是沒了力氣,也許是真的撐不下去了,眼皮沉重地向下壓去,憑祈男如何求乞哀泣,他只是默然閉上眼睛,靠坐在祈男身上,呼吸也越來越淺,胸口,最後,竟然慢慢,歸於平靜。。。
“不要!”祈男大叫一聲,從夢裡醒了過來。
不要不要!你不要死!別離開我,別就這樣走了,留下我一人,面對漫漫人生,悠悠長夜,灼灼白日,我將如何熬下去呢?若沒有你雙手扶持?!
玉梭一下從外床坐了起來,揭開帷幔爬到祈男身邊 ,驚叫出來:“小姐,你怎麼哭了?!”
心底的悲傷抑制不住,就算看見玉梭,看見頭頂青色的帷幔看見自己一身睡衣坐在被子裡,祈男還是忍不住,痛哭起來。
眼淚是真的,心裡的悲情也是真的,宋玦將死時的情形,如刻似畫,牢牢印在了祈男的腦海裡。她抽緊身子,抱住雙膝,嚶嚶大哭起來。
玉梭知道這是又做惡夢了,少不得軟語來勸。可勸了半天,卻還是止不住祈男的眼淚。
說不上為什麼,知道是夢,可就算是夢,心裡的痛卻是一樣真實,那逐漸冷去的雙手,慢慢闔上的雙目,再也不肯張口的雙唇,愛人遠去永不回來,這種經歷。不是經過之人,實難體會。
祈男埋首雙臂之中,痛哭不已。恍然之間,她似乎看出了命運的安排,一時得到。彷彿昭示著將來可能的失去。
秋夜寒長,深黑慘靜,,竊冥四塞,若千年沉寂的靜淵,一點兒光亮不見,一絲兒靜動不聞。
卻不料平春堂燃起了一星豆大的光亮。遠遠呼應起,清馨樓上,亦正長久不歇的一屋子刺眼的光亮。
宋夫人正在發火,因她精心打出的一招好棋,舉重若輕間,卻叫祈男淡淡化了去。
宋夫人本想借他人之手。投一塊頑石去祈男心裡,不料祈男是心定如水的,反叫她攪亂了自己心緒。
“當真她對你二人這樣說?”宋夫人指著地下兩個丫鬟,怒不可遏地問。
“回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