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他了,但現在發現他依然是一團迷霧。”
她知道他上有哥哥,下有妹妹,都已經結婚,定居美國。
機票不比高鐵,因此不可能說飛就飛,但好歹也要介紹一下他們認識嘛,MSN開個會客室談一下也行啊,每次跟他說這件事情就用什麼時差、睡眠不足之類的藉口推託,問起他以前長大的地方,讀書的環境,他也總是隨便回答,然後很快地把話題帶開,有夠神秘。
她對他來說是一本開啟的書,或說是一個完整的文字檔案,要搜尋什麼輸入關鍵詞,一秒就會有答案,而他對她而言不但是一本合上的書,旁邊還加了鎖,這實在讓她有點氣餒。
她可是連自己一便秘就在廁所大哭這種蠢事都跟他講了,但他對她而言依然如此王子。
她不需要王子,她也沒辦法想象王子養羊的樣子…“雅樂…”
“我不戳蛋糕了啦。”
“不是蛋糕。”小芬用叉子小小地比著角落一個男人,壓低聲音說,“那個人一直在看我們哎。”
“怕什麼,光無化日的,瞪回去。”
“不是,他看起來怪怪的,我們走啦。”
除了在室內還戴墨鏡之外,她覺得還好,不過因為小芬太害怕了,兩人蛋糕沒吃完,咖啡也沒喝幾口,就草草結賬離開了一樓的咖啡店。
晚上六點下班,雅樂從診所出來時,又看到那個墨鏡男,他就坐在診所門口的椅子上,看到她出來,男人對她笑了笑。
誰啊?
男人摘下眼鏡,對她點了點頭。
那個眉毛,那個眼睛……好面熟……“有空跟我聊一下嗎?”
她確定是了,是金英朗的哥哥。
因為這兩個在美國出生的華人說國語都有一種奇怪的腔調,尤其是講嗎、啊、吧這類的語助詞時更明顯。
要聊當然可以,但總不能站在路邊,於是他們又回到下午相見時的地點,診所一樓的咖啡店。
“英朗好嗎?”
大伯的第一個問題讓她覺得有點奇怪,他們不是兄弟嗎,怎麼會搞得好像幾百年沒見一樣。
“大致上算好。”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金英生,是英朗的哥哥。”
“我叫夏雅樂,是……”要不要說他們已經結婚啊。
雅樂相信這不是錯覺,他們兄弟的關係的確很疏離,英朗會不會其實不希望他們知道太多?
“我知道你是英朗的太太。”金英生笑了笑,“你們在拉斯維加斯結婚時有拍了一組沖洗照,因為一直沒去拿,所以業者直接寄到南加州家裡,我看了照片才知道英朗已經結婚。”
哦?原來他們有拍過沖洗照片?
她還以為只有那張醜不拉幾的二十塊比YA……等等,寄到舊金山家裡?那不就代表有其他人看過?天啊,希望照片上的她看起來好一點,千萬不要像那張二十塊一樣醉。
雅樂順著手接過他推過來的信封,呃……雖然不美,但比她想象的好一點。
“我們很驚訝他結婚了。”
他自己本人也應該很驚訝。
“但更驚訝的是他人都已經在拉斯維加斯了,但是卻沒有想回家轉一下。”金英生有點感慨地笑了一下。“要不是業者看不懂中文,我想這些照片也不會寄回家裡,那我們可能永遠不知道他結婚這件事,這麼大的事,他卻不讓我們去觀禮……”
大概是他看起來太難過了,難過得讓雅樂有點不忍心,“其實我們那天都喝醉了,根本就是兩個喪失心智的瘋子,他並不是不想讓你們來觀禮,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結婚了。”
看著金英生驚訝的臉,她點了點頭,“我們是酒醒後才發現已經登記在案,所以你不要難過。”
“那你們現在……”
“我們覺得彼此在一起的感覺不錯,他也見過我的父母親以及兩個弟弟,以後也許會補辦一次真正的婚禮。”當然前提是,他在留校觀察期間表現得好一點。
金英生點點頭,“英朗他……很難相處吧……”
“有點……”
“我爸媽這幾年一直很後悔。”
“嗯……他不太跟我說家裡的事情,所以……你說的後悔是什麼?”
金英生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鐘就把故事說完,他是多麼優秀,妹妹是多麼惹人憐惜,英朗是多麼寂寞。
雅樂突然懂了,為什麼金英朗那樣看似天之驕子的人,卻常常給她一種渴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