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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轉過一個小山彎,便看見一片簇擁於大道兩邊的房舍,有幾叢樹林子點綴在這片小村落的四周,遠山在目力的極限處浮映著隱約的暗影,灰沉沉的煙霧,便飄飄忽忽地自那些暗影處籠罩了上來。
伸手抹了把汗,秋離朝那村子一指,道:“胡村,今夜我們憩在那裡、”周雲凝視著秋離,謹慎地道:“你還記得這地方?”秋離深沉得有如古井無波:“記得,我曾在這村子外暈倒,一箇中年婦人扶我進入她家,灌我紅糖姜水,並替我做全身搓揉,飽食之後,我自己匆匆離去。那是個大雪天,你知道,我除了疲睏飢餓之外,在華山門裡還捱了一頓惡揍!”馬兒的奔速緩了下來,周雲將韁繩弄在手上,道:“離此之後,你曾否再來過?”秋離搖頭道:“沒有。”周雲吁了口氣,道:‘“難得你仍然記憶如此清晰。”唇角微一抽搐,秋離笑笑:“這些事,沒有死,便永不能忘”想說什麼,但周雲又沉默無語,八隻馬蹄輕巧地接近了胡村。隔著尚有十來丈遠,一方青布酒招已映入視線。
秋離舔舔嘴巴,一笑道:“先打個尖來兩杯。然後再找宿處,如何?”周雲道:“悉聽尊便。”於是,雙人雙騎來到了這家村首的小酒店門外,他們下了馬,將韁繩在門前的一抹白楊樹上隨便一繞,大步進入店中。
這家酒店,真是稱得上一個“斜家,總共只有五張木桌,一個小櫃檯,牆上貼著粗糙的剪畫,櫃檯後面一張“財源茂盛”的紅聯也早發了黃,糊窗的宣紙灰澀澀的沾滿塵汙。映得酒店裡頭越發黯淡了。
挑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櫃檯後那個枯乾瘦癟的小老頭慌忙走近,一面堆起滿面笑容道:“二位客官,是走遠路來的吧?道上辛苦啦:二位要吃點什麼?小店自釀的‘舌香’又醇又厚。先來兩斤吧:要不,斤半也夠了……”秋離疲乏地吐了口氣,道:“來兩斤吧.有什麼好吃的也端上來,是你自己掌廚麼?”小老兒殷勤地笑道:“呢,是小老兒的渾家掌廚,東西做得不怎麼樣,二位湊合著嚐嚐,好歹填飽肚皮包就是了。”說著,他彎腰打拱地退去,周雲輕輕地道:“這老先生可是謙懷得緊。”秋離將長衫脫下,順手把脖子上的黑色汗巾解在手中,用力擦擦面頰,一笑道:“滿則招損。”他望著周雲。又道:“老友,你整天衣冠整齊,面罩子連睡覺也不脫,這種悶氣虧你也受得了。”周雲苦笑一聲,道:“久了,也就習慣了,脫下來駭著人家,自己心中也不是味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秋離目光閒閒地朝這間簡陋的小酒店打量著。屋子裡顯得十分沉靜,除了後面偶爾傳來的爆油聲及鏟勺聲外,靜得連他們彼此間的呼吸也可聽到。忽然,秋離皺了皺眉,他尚未說什麼,周雲脫口低聲道:“又有人來了。”秋離咬咬手指甲、道:“也是兩個雙騎、正朝著這個店,此時尚隔著五十餘丈。”於是,他們沉默著,.片刻後,一陣清脆的蹄聲那麼瀟灑地傳來,果然。在這家小酒店的門外停祝是兩匹灰白雜斑的花馬。
周雲眨眨眼,剛剛張開嘴,卻又愕然怔住,秋離的神色在剎那問由帶著微笑的平靜驀然變得冷厲生硬,眉宇唇角,隱隱浮露著一股令人顫慄的狠酷與怨毒之氣。
有些迷茫,周雲低沉地道:“有岔眼的事?”秋離的話聲象是一顆顆的冰珠子自唇縫中進出:“華山派的馬匹,看馬額心的紅色纓絡。”周雲移目瞧去,可不是,兩乘雜斑馬的額心中間皆垂搖著一團鮮豔奪目的紅色纓絡!
幾乎就在他們注視馬匹的時候,門口,已出現了一男女兩人。那男的年約二個四五,長得身材碩長,唇紅齒白,雙鳳目襯著濃黑入鬢的雙眉,氣質在文雅中含著一股隱隱的傲氣,他風度翩翩,在顧盼之間,目光裡時而露出令人不取逼視的鋒芒,這年輕人身邊的少女,更是面如芙蓉,美豔嫵媚,那滑如凝脂的肌膚,水汪汪的大眼,貿然一見,幾疑是圖畫中人。
秋離忽然深深吸了口氣,他側首向周雲古怪一笑。沒有任何火爆意味地道:“這真是一對,恩?”周雲尚未回答,秋離又懶洋洋地道:“今天的這頓晚膳,我抱歉,只怕要遲些兒再用了。”周雲看得出來。秋離雖然如此冷靜而平和,但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