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瑤萍的臉龐上有著掩隱不住的焦灼關切之色,她急急地道:“你小心——”點點頭,秋離猛然啟門而出,一陣冷透心脾的寒風夾著雪花撲門捲入,馬標與梅瑤萍才只打了個顫慄,門兒業已關攏。雪低風緊,光黯雪飄;秋離長衫飛舞,獨個兒緩步來到客堂門前,面對竹門站立不動。
這時,人語聲與馬匹噴鼻低嘶聲果然更清晰地來近了。
在暈黯的天光下,兩個人各牽著馬匹左盼右顧地來到竹門前面停下,其中一個隱約看得出是個紫面紅髯的魁梧老者,他低聲向另一個蓬頭垢面,穿著一襲補滿補釘的灰衫的高瘦人物說了幾句話,然後,拍門大叫:“開門哪,開門來……”秋離平靜又沉緩地道:“門沒頂,一推就開。”
當然,秋離已經認出那紫面紅髯的老者就是與“百隆派”鬧翻了後又投奔“太蒼派”的“紫面熊”萬三葉,他身後那位看上去邊幅不修,邋里邋遢的高個子,則定是‘瘋樵子’包二同無疑了。”
門外,萬三葉似是沒料到在這種天氣下會有人等在院子裡應門,他也怔了怔,有些疑惑地高喊:“我姓萬,小哥兒,可有幾位外客在你們這裡租屋麼?”秋離平靜地道:“有,他們一位姓魏,一位姓朱,一位姓邵,一位姓李,業已來這裡住了兩天了,就在後頭。”
似是十分高興,萬三葉大喊:“那就對了,小哥,老夫與他們幾位是同路的,約好在這裡會面,他們向你提過麼?”踏前一步,秋離回應道:“提過,所以我才在這裡等侯你們兩位,請先進來吧。”
萬三葉與包二同推門而入,包二同回身掩門,萬三葉卻跺著凍得有些僵麻了的雙腳,一邊用嘴裡的熱氣呵著左手笑道:“辛苦你了,小哥,難為你還等在這裡應門,老夫兩人的坐騎也煩你牽入廄里加料,不妨多喂點摻酒的黃豆,天可冷藹—”猛然間,萬三葉後面的話尾卻噎住了,他睜大了眼努力注視秋離,剎那間,他象見了鬼一樣怪叫一聲,臉上五官可笑地扭曲成一堆,“噔噔噔”地一連往後倒退三步!
來到一邊的包二同不由皺了皺那雙眼眉——呢,包二同的長相可也夠驚人的,馬臉,八字眉,細眼窄鼻,薄唇尖領上是未經修剪過的一片鬍碴子,再配上他滿頭聳立的亂髮,瘦長的身材與白補灰衫,那形態,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但是,他的這副面孔卻流露著一,種冷漠又孤傲的意味,好象早已看透這個人間世,也早就厭煩了這些世間人了,現在,他冰冷地問:“什麼不對?!”
顫抖抖地指著秋離,萬三葉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視覺了,他喃喃地道:“包兄……這……這小子是……秋離!”
並沒有什麼顯著的驚異表情,包二同正面凝注著秋離,淡淡地問:“你是麼?”點點頭,秋離微笑道:“我是。”
一下子跳了起來,萬三葉怪叫:“可了不得了,他他他他……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魏超能幾個人八成是吃他坑啦,天爺啊,這不是陰魂不散麼?”包二同一睜那雙細眼,精光四射,他冷冷地道:“不要大驚小怪,三葉!”
萬三葉手足無措,氣急敗壞地道:“包兄,大事不好了,姓秋的怎麼會突然在此地出現?這不是太也巧得不成話了?如此一來,我們的整個計劃只怕就要告吹——對了,內奸,一定有內奸去出賣我們!”
漠然地,包二同道:“三葉,你吵鬧什麼?事情發生了,便有它發生的原因,真相未明,你自怨自艾加上疑神疑鬼,不是搞自己的笑話給人家看?”於是,萬三葉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他驚恐地瞪著秋離,惶驚地道:“你,你是怎麼來的?”秋離安詳地道:“‘黑草原’一別,思念無已,知道三爺你要光臨此地,是而我便早早趕來等著侍候了。”
當然知道秋離是在故意嘲諷自己,萬三葉赤髯拂動,急吼吼地叫:“姓秋的,你少給老夫來這一套,你是個什麼人物,老夫早已看得透之又透,老夫問你,魏超能他們四個人呢?”秋離仍舊笑嘻嘻地道:“你以為他們在哪裡?”萬三葉憤怒地咆哮:“不管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也不管你怎麼來到此地,秋離,如果你傷害了他們四個一根汗毛,你看老饒不饒你!”彈去襟前的雪花,秋離笑道:“老朋友,你這個牛皮未免吹得嫌大了,如今,你業已自身難保,哪還顧得到別人?”頓了頓,他又道:“而且,你不饒我?老友臺,你我之間,彼此的分量大家完全心裡有數,就憑你這幾下子三腳貓把式,恐怕還不夠格談到那個‘饒’字上吧!”
雙目怒瞪如鈴,胸口起伏急劇,萬三葉色厲內荏地叫著:“秋離,你且慢得意,好運道並不是永遠跟著你的,今天你就別想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