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念辰哭喪著一張臉看著雲蘇。
雲蘇拍拍他的小臉,見他哭成這樣倒也有些心疼,轉頭凝望一眼九兒的背影,恨意更甚,唇舌交戰之上她向來在九兒面前討不到便宜。
她季九兒自小在龍蛇混雜的青樓長大耳濡目染,誰比她更惡毒。
念辰吃醋(6)
走出好遠,九兒突然蹲了下來,頭無力地低垂著,一雙小手從下撫摸到她臉上,九兒一抬頭就看到春回不解而關懷的眼睛。
“九娘,你怎麼了?”春回緊張地問道,“九娘你是不是身子難受?”
“我沒事。”九兒苦笑著搖頭,又問道,“九娘剛剛是不是很壞?她這輩子最介意自己瘸腿,這比罵她打她還讓她難受,九娘還罵自己的兒子,我是不是特別壞?”
春回似懂非懂地聽她說了一連串,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兩隻手託著下巴,“剛剛九娘一點都不像九娘……不過我也常被爹爹罵啊,爹罵起我來也會變了個樣子,爹說是責之深愛之切。”
“那春回幫九娘一個忙好不好?”九兒說道,“九娘宮裡有兩個在國寺裡求來的平安玉,你和弟弟一人一個,你幫九娘送一個給弟弟。”
春回乖巧地點點頭,然後又猛烈地搖頭,害怕地說道,“弟弟很兇的,他不喜歡我,他生我氣。”
她知道那個長得相當好看的男孩在生她的氣,但她想不出來他為什麼生氣,她才第一次見他。
“那春回讓弟弟喜歡你好不好?算是幫九孃的忙。”九兒哄著她,春回終於肯點頭,可還是有些不解地問她,“九娘為什麼不自己給弟弟?”
“有些事告訴你你也不會懂,你也不可以告訴弟弟是九娘送的,就跟他說是你送他的,說不定他就喜歡你了。”九兒說道。
“真的啊?”春回高興地連連點頭。
九兒牽著她的手朝華昭宮走去。
夜深,看著雲蘇睡過去,公子策終於放下手中的書卷,倦意地按了按眉心,在薰香爐裡點上安魂香,隨即悄無聲息地離開湘宜宮。
念辰吃醋(7)
雙腳不知不覺就走到華昭宮前,公子策雙手負在身後,不由得嘲諷自己才為一個望江南鬧得不歡而散,現在又找上門,他也太卑微了。
回到朝清殿,公子策照例拿起桌案堆起的一疊奏摺翻開批閱,一連幾個誅字批下後,奏摺被他扔到一旁。
這個季九兒,見到她對望江南的企圖無所謂的時候就煩,望江南是不是普通人她倒是無所謂,也不想想他瞞她他是西郡皇子的事,她跟他嘔過多少氣。
可是現在不去見她,他是煩上加煩。
雙手一揮,掃落一桌的案卷奏摺,三更半夜的無法安睡,公子策有著說不出來的煩燥,一手死死按著眉心,卻一絲一毫也減輕不了心煩意亂。
公子策越想越覺得自己窩囊,以前為一個蕭良辰大發雷霆,現在為一個望江南弄得一個人在這邊賭氣。
她不是最會討好人麼,現在卻不過來,她明知道他不會在湘宜宮真正過夜,不是去她那就是回朝清殿,不是他多心猜疑,這半年多下來,她對他言聽計從,可就是少了些什麼,少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驀地公子策站了起來,他睡不著她今晚也別想有好覺了。
公子策剛要往外走一個小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是公子念辰,身上只穿著就寢的單衣,看到公子策立刻彬彬有禮地跪下請安,“兒子給爹請安。”
“這個時候你出來做什麼?”公子策淡聲問道。
“我想看看爹您在不在。”公子念辰臉上褪下平時的驕縱任性,卻是渾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沮喪,有些委屈地看著公子策,“爹,娘身邊那個丫頭是誰?母妃說她是娘在外邊的小野種。”
念辰吃醋(8)
公子策走回桌前坐下,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扶手,“我早說過,她的話你不用聽進去。”
公子念辰沒有起身,雙膝跪在地上,一雙大眼睛有些哀求地看向公子策,“爹,兒子不想呆在湘宜宮了。”
公子策抬眸,這個晚上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兒子,“為什麼?”
公子念辰自小最敬仰的就是公子策,公子策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聽什麼,從來沒有過異議,更沒有過自己的意見。
念辰雙手不安地摳著地面,“爹,娘已經很久沒有理過我了。”
公子策靜靜地注視著他,停止敲扶手的手指,說到底還是個孩子,裝得再像大人也沒法子隱沒孩子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