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摟進自己懷裡,不滿地用下巴去磕她的頭,“跑啊,臭婆娘,看我怎麼削你!”
“放手,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來了!”
“放個屁,敢消遣我我抽死你!”
……
“你們在做什……九兒?!”
一個柔軟而震驚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兩人的嘻皮笑臉。
季九兒怔怔地朝門口望去,然後笑容一併凝在唇畔,沒想到再重逢竟然是這種場面。
早知道雲蘇長得很美,沒想到打扮起來居然如此雍容華貴,她比以前豐腴了些,月白的廣袖長裙及地,溫婉可人的臉上粉黛半施,複雜繁鎖的髮髻上僅插著一枝光彩豔麗的金雀髮釵,卻足以讓她彰顯貴不可言的身份。
醋意翻騰(4)
像是為了突顯兩人是白首夫妻一般,雲蘇緊依著的男子也是一襲月白長袍,厚底鑲金絲邊的白靴,形似蒼鷹的白玉吊墜垂於腰間,和蕭良辰不同,他身上的氣息沒有一絲妖氣,卻是陰冷到寒粟,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陰邪到英俊,太過邪氣的他與身上皎潔的一抹月白截然反差,卻又奇怪的相得益彰。
只一眼,季九兒就能篤定,比起六年前,他內斂陰沉太多。
“砰——”
季九兒被狠狠摔到地上,待看到蕭良辰把剛才抱她的雙手藏到身後,驚慌失措地望著門口的雲蘇時,季九兒心裡不由得苦笑,不為雲蘇而生的蕭良辰就不是蕭良辰,她早知道。
蕭良辰見她摔倒又忙去扶她起來,想了想又拉著她朝門口的兩人跪下來,“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良辰陌生的言語,讓季九兒呆了半晌,然後僵硬地重複著一字一句,“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沒有人叫起身。
空曠的屋子裡寂靜如死。
“不知千歲爺擺駕寒舍有何貴幹?”蕭良辰首先出了聲音。
“九兒!”像是被驚醒,門口的雲蘇一跛一跛地衝過來,拉著季九兒站起來激動地難以自持,“九兒,我是雲蘇,我是雲蘇啊……”
雲蘇……凝視著近在眼前的美人,季九兒無比的陌生。
“婆娘。”見季九兒久久沉默無語,蕭良辰徑自站起來擔憂地看著她,雲蘇慌亂地看向他,“良辰,九兒怎麼了?她不認得我嗎?”
季九兒沉默地別開眼,她提不起一絲力氣說話,她怕她說出口全是虛偽的逢迎討好,以前青樓的老鴇豔娘便說過她沒有青樓皎好的容貌,卻有青樓諂媚的性子。
醋意翻騰(5)
但她不想把這性子用在雲蘇身上,至少目前還不想……
“日頭已上三竿,衣衫凌亂不整,成何體統。”一道陰鷙的聲音插進來,雲蘇和蕭良辰齊齊望向門口的公子策,當今的太子千歲爺。
而公子策陰冷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始終定在衣衫不整的季九兒身上,見狀,雲蘇眸色一黯。
季九兒一貫知道自己沒用,卻沒想到自己會沒用到聽到他的聲音身體就開始顫抖,而眼睛,再是不敢再多看一下。
她已經被他休了。
她即將被他趕出這座城池。
他從來就不屑她,六年前是,六年後還是。
……
十六年前——
上陽城,地處梁、東都、西郡三國的交界處,是一座三不管的城池,龍蛇混雜,窮人、流氓、達官貴人、皇室貴胄、武林中人比比皆是……
據說城主是天下第一美人,卻從未有人真正能描述其容貌,連性別都無從知道。
白天,寬闊無盡、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座樓挺然而立,窗欞上飛舞的絢爛薄紗猶如女兒家的纖纖玉臂在招攬,一眼望去,樓中匾額恰然鏤刻著三個字:
女兒樓。
九兒賣身進女兒樓的時候才六歲多,那時上陽城的花開得很美,草也綠得尤其翠綠鮮豔。
她一個人跪在女兒樓的臺階上,看著周圍的酒囊飯袋腆著肚子進進出出,龜公出來踢她走,九兒閃躲著跑開,等龜公一走又跪了過去,龜公又來踢,這樣反反覆覆直等到第二天的早上,老鴇才出來見她。
老鴇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風韻猶存,體態豐盈,穿著九兒從沒見過的綠羅裙,前襟大膽地敞著隱隱露出起伏……
“小丫頭,你和龜公說要賣身女兒樓?”老鴇閱人無數,但怎麼也沒碰上自己賣身進青樓的。
初入青樓(1)
九兒堅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