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池秀眉一揚,將信將疑道:“這麼說雲夫人倒是熱心腸及時雨。那賤奴的確是不肯真心侍奉本將軍,為此本將軍在他身上使了不少手段。他骨頭還挺硬,不用重刑逼他想讓他老實侍寢都難。不知道雲夫人能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讓他心甘情願主動承歡呢?”
龍傲池說完這句,瞥見雲夫人藏在袍袖之下的手不住顫抖,雲夫人面上雖然雲淡風輕,但那雙琉璃色的眼眸之中籠罩的陰鬱更重。她不禁開始懷疑,難道雲夫人對歸瀾竟是有幾分惦念擔憂的母子之情?
74母慈子孝(中)
雲夫人焦慮不安地坐在廂房之內,周遭沒有人,就只有門口站著她的侍女和隨從,龍傲池的家丁們全都遠遠退到院子邊緣,刻意營造出一個看起來很私密安全的空間。
然而云夫人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放心,她站起來又坐下,在房間裡查了好幾遍,確實沒有任何不妥。其實如果有人監視有機關竊聽她也不怕,她來的時候已經想的很清楚,歸瀾如果得寵再談下一步,而今明明他還是不受龍傲池待見,她最多是叮囑他要乖巧順從由著新主人玩弄免生是非儘量活久一些,她有什麼好怕的?
對,她是怕歸瀾已經知道了一些他不該知道的秘密,怕他會生了不該生的念頭。所以她要用過去的威勢好好地教訓他,讓他明白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必須乖乖當奴隸一直到死,才能贖清他與生俱來的罪孽。
鐵鐐銬在青石地板上磕碰的聲音越來越近,雲夫人知道歸瀾馬上就要進來了。她深吸一口氣,坐回椅子上,恢復高傲姿態,雙目卻緊張地注視著門口。
厚重的房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露出一線光明,歸瀾拖著沉重的腳鐐吃力地邁過高高的門檻,並沒有前行,而是就在門邊站定。
雲夫人的貼身侍女從外邊將房門關上,立刻阻隔了射入的夕陽光亮。
室內陡然暗了下來。
歸瀾膝蓋上有一道舊傷,受寒就會疼痛僵硬,他邁過門檻之時已經覺得不適,下意識用手捂了一下膝蓋痛處,下跪的動作因此而遲緩。他看見雲夫人嘴唇微動,似是要說什麼,自然是以為她會責罵他不懂規矩不守禮儀。他不敢再耽擱,咬牙忍痛重重跪在地上,藉著身體力量壓彎僵硬的膝蓋狠狠撞上堅硬的青石地板,頓時痛得麻木。他沒有發出呻吟,只是垂頭斂目恭恭敬敬深深叩首道:“下奴歸瀾叩見主人。”
雲夫人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胸口起伏几次才稍稍平息,開口終於是變作責怪的語氣:“賤奴真是不長記性,你早已被轉送給龍大將軍,見了我怎不知改改稱呼?”
“下奴知錯,請主人……雲夫人責罰。”歸瀾卑微回應不敢抬頭。
雲夫人冷笑道:“責罰?我又不是你的主人,哪敢責罰你?若是打壞了大將軍的男寵,我可賠不起。”
歸瀾沉默不語。
雲夫人又問道:“今日進城,聽市井傳得沸沸揚揚,我當你是真得了寵,怎麼還是如此落魄?”
歸瀾稍稍抬頭,眼神中充滿迷惑,雲夫人是在關心他麼?她少有如此溫和問話的時候。他心中微暖,顫聲如實道:“下奴自從跟了龍大將軍,的確過得不錯。”
過得不錯?雲夫人唇畔的笑容更冷。
雲夫人乘車進入將軍府的大門時就已經透過車窗清清楚楚看見,歸瀾是裹了一條破舊骯髒的毯子倒在院子的地上吹著冷風不知是昏是醒。他聽見門口有動靜才掙扎著爬起,又跪地迎候。天寒地凍,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破爛單衣,衣長不過膝,露著手肘,赤腳沒有鞋襪戴著沉重的鐐銬,比在宮內的境遇還不如。
他武功被廢,恐怕身體大不如前又或者是背上傷重難忍,被她隨便踩了兩腳,就已經不能及時爬起,痛得顫抖在地上跪著喘息,直到旁人揮舞著那根特製的刑鞭來催促,又要開始繁重苦累的勞作。
地上的血痕清晰刺目,雲夫人不是沒有看到。如今他跪得近了,她能肆無忌憚仔細打量他。他那破爛單衣遮不住的地方各種新傷壓著舊痕猙獰。他雙腳掌心應該是不久前被洞穿,雖然已經結痂,不過可以想見當時的痛苦。他剛剛被鞭子劃破的衣服豁開一道大大的裂口,除了新傷皮肉翻卷,還能看到他手臂肩頭更多疤痕青紫。他從頭到腳溼淋淋的,泛著刺骨寒氣,莫非又是傷痛暈厥,被人用冷水潑醒?
這也能叫過得不錯?
“你怎麼溼透了,像條落水狗一樣?”雲夫人奚落了一句。
歸瀾小心翼翼解釋道:“下奴唯恐身上骯髒,汙了雲夫人的眼睛,來時已經用水沖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