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意外降臨的寶貴時間,剛好讓她能沉澱思緒,冷靜的想清楚兩人之間的一切——
月光灑進屋裡,把被褥照得瑩瑩發亮,她仰起小臉,看著月亮發呆。
許久之後,月亮從東邊的山頭,悄悄挪移到夜空中央時,她的眼兒還是睜得大大的,瞪著窗外的月亮。
不知為什麼,瞌睡蟲竟史無前例的全部消失無蹤,一隻都沒來報到,她竟然了無睡意,只能躺在床上,煎魚似的翻來覆去,不斷改變姿勢。
“喔,我竟然會睡不著——”她困擾的說道,頭一次體驗到失眠的痛苦,小臉埋在枕頭裡,不斷的揍著無辜的枕頭出氣。
他就像是一種慢性毒藥,已經侵入她的骨髓,讓她沒有了他的陪伴就要不知所措。
她的身子好冷,好懷念南宮遠的體溫;她的雙手好空虛,好懷念南宮遠的身軀——
噢,她好想好想他——
南宮遠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登門拜訪了。
那天夜裡,大炮轟鳴的巨響轟然響起,地面彷彿也被撼動,四周所有東西都在震動。一朵五色斑斕的煙花,在黑色夜幕上怒放開來,再散為點點的碧芒星雨,零碎落下。
“黃爺、黃爺,不得了,全來了、全來了——”在四周看顧的手下,驚慌失措的爬進屋裡;嚇得只差沒尿褲子。
“什麼全來了?”黃謙沖出屋子,雙眼佈滿血絲,揪起手下用力搖晃。
“呃,南、南宮家的人全來了。”
“該死,才第三天,南宮遠竟然就能找到這裡來!”他還以為,躲在這兒最是萬無一失,沒想到南宮遠還能找出他的下落,帶著大隊人馬登門拜訪。
“叫所有人醒來,拿刀、拿劍、拿兵器,給我——”話還沒吼完,大門轟然震動,連聲巨響讓他頭暈腦脹,只能張大嘴喘氣,無法再吩咐手下應敵。寬大的門扉上出現無數道細密得如同蛛網的閃亮細痕,隨著龜裂聲的逐漸增大,細痕加寬,整座大門就像冰河開裂,崩碎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踏過紛飛的碎塵,徐徐踏入屋內。
門外亂成一團,殺伐聲響徹雲霄,四周都是人,個個看來都是橫眉豎眼,滿臉兇惡,手裡拿著各種兵器,看起來絕非善類。
“竟敢綁架我的媳婦兒?也不打聽打聽,本大娘是什麼人。”尹燕叫囂著,揮動手中的紅穗劍,殺得這些王八羔子雞飛狗跳。
她動員以往的手下土匪來救銀銀,還放出壓箱多年的煙花訊號彈,把聲勢搞得格外盛大。
“娘子,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南宮翼跟在一旁,拼命勸阻,防止娘子大開殺戒。
南宮翼的勸阻沒收到效果,眾人還是照舊當他不存在,全像是剛被放出閘的野獸,興奮的咆哮叫囂,追著黃家的家丁亂打亂踹。
看這情形,哪是來救人,他們根本就是把握機會,準備來大鬧一場。
黃謙的手下雖然也不乏刀下討生活的歹徒,但是業餘的惡人遇上專業的惡人,畢竟沒有半點勝算。他們嚇得瑟瑟發抖,丟下刀劍,趴在地上求饒,反倒比較像被盜匪圍攻的可憐百姓。
在一片混亂中,南宮遠緩慢的走來,平日的溫和,這會兒已經蕩然無存。
文雅的面具之後,其實隱藏著一股暴虐的霸氣。如今,英俊冷漠的雙眼射出兇厲精光,黑白分明的瞳孔內進出一道道血絲,他背後的天空,爆出一朵朵璀璨的煙花,映得他的臉色更加陰沉可怕。
“她在哪裡?”
“啊?”
他眯起黑眸,揮手出刀,刀光凌厲詭異,寒風四射。
這冷徹絕倫的一刀,劈到黃謙的腦袋上方,腦門中央的頭髮全被刀鋒切裂,甚至就連頭皮也被劃出一道裂縫,鮮血從那條縫悄悄冒出來,跟他的冷汗混在一塊兒。
事到如今,黃謙一心只想著要活命,哪裡還有膽子問什麼釉彩的事?
“呃,她、她在客房裡,我帶你過去——”他手腳並用,迅速往客房爬去,在心裡感謝自個兒沒對那小女人太惡劣。
客房的門一被推開,南宮遠就認出那個縮在軟榻角落的小小身影。
銀銀睜著一雙小浣熊似的眼睛,雙眼無神,臉色蒼白,看來憔悴無比。在看見他的瞬間,那張小臉驀地一亮,嬌小的身子跳下軟榻,用最快的速度衝過來。
“你終於來了!”她呼喊著,奔進丈夫的懷裡,像八爪章魚般緊緊的纏住他。
南宮遠皺起眉頭,端起銀銀的臉兒,仔細審視。
“他們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