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再好好想想。”李愚還不死心,繼續問道。
老頭怒道:“你這個年輕人怎麼回事?覺得我老糊塗了是不是?我說沒聽說過,就是沒聽說過。什麼顧三爺,這條街上就一個姓顧的,他也不是開客棧的,是賣肉的,你要找的是不是他?”
李愚趕緊點頭:“呃,好吧,那這位姓顧的賣肉的,住在什麼地方?”
“早就死了。”老頭說道,他的話裡聽不出什麼悲天憫人,倒更像是有點幸災樂禍,也不知道他和那位顧屠夫是不是有過什麼過節。
“那……他有什麼後人嗎?”
“他沒有什麼後人,一個殺豬的,誰樂意嫁給他呀……”
“……呃,好吧,謝謝您吶……”
李愚當然不會因為一次受挫就死心,他告別了那位老頭,繼續向前走,一邊向兩邊的住戶打聽,一邊用心地觀察著店鋪的門牌,試圖從中找出一點什麼痕跡。
與南島不同,友誼街即便是淇化的老街區,與60多年前相比,也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街兩邊的老建築已經所剩無幾,代之以混雜著上世紀50年代至當今各種風格的建築物。有些房子雖然框架還是老的,但屋頂上加了層,牆壁上加了支撐,牆面還貼了彩色瓷磚,已經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李愚轉了一大圈,問話都問得口乾舌苦,還是一無所獲。他站在街頭,看著滿眼紅紅綠綠的招牌,不禁仰天長嘆。
“年輕人,你在找什麼呢?”
一個聲音措不及防地從李愚身後傳來,把李愚給嚇了一跳。這大街上人來人往,李愚也就放鬆了警覺,沒有特別注意身邊的動靜。否則,以他的身手和敏感,不可能有一個人走到他身後他還渾然不覺的。
“老先生,你是跟我說話嗎?”
李愚回頭看去,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是一位60出頭的老者,其貌不揚。他向對方躬了躬身,禮貌地問道。
那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愚一番,這才點點頭,說道:“我看了你一路了,你是不是在找什麼人,能跟我說說嗎?”
“是嗎?”李愚有些汗顏,有人盯了自己一路,自己居然沒有發現,放到那種兵荒馬亂的年代裡,自己恐怕早就沒命了。
“老先生,我的確是在找人,找一位名叫顧三爺的老先生,請問您聽說過這個名字嗎?”李愚問道。
老者臉上波瀾不驚,淡淡地問道:“你找他幹什麼,他是你的親人嗎?”
這是李愚今天聽到的最淡定的一個回答,李愚心念一動,收斂起笑容,說道:“不是親人,倒是一位故人,莫非老先生認識我要找的這位顧三爺?”
老者沒有回答李愚的問題,而是繼續追問道:“你說這位顧三爺是你的故人,不知是你的什麼故人。我看年輕人你的年齡也就是20上下,你又是什麼時候見過這位顧三爺呢?”
李愚笑笑,答道:“我與顧三爺素未謀面,我知道他的原因,只是因為……”
說到這裡,他用腳尖在地上劃了一下,隱隱約約地畫出了一隻鴻雁的模樣。這是歸鴻門的暗記,如果老者與歸鴻門的顧三爺有什麼關係,或許能夠看出這個圖案的意思。反過來,如果老者看不出來,李愚再說什麼廢話也不必要了。
老者順著李愚的目光向地上看去,看到李愚腳尖劃出的痕跡,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抬起頭,重新端詳了李愚一陣,然後低聲地說道:“你跟我來吧。”
說罷,他抬腿便走,李愚也是藝高人膽大,見此情形,毫不遲疑地跟著老者走去。老者走得很慢,看起來像是悠然自得的樣子。李愚知道規矩,只是跟在老者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並不上前與老者多說什麼,讓外人看去,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一般。
沿著街走了一段,老者折進了一條小巷,李愚也跟了進去。又往前走了幾步,迎面有一幢三層的小樓,樓門外掛著一個燈箱,上面寫著“有緣酒店”的字樣。
有緣酒店是雲江省的一家連鎖快捷酒店,在渝海也有好幾家分店,李愚是曾經見過的。見老者頭也不抬地進了酒店,李愚緊緊跟上,走進了酒店的大堂。
這是一家由過去的筒子樓改造而成的經濟型酒店,大堂的面積不大,除去櫃檯之外,也就剩下20來平米的樣子。櫃檯對面靠牆擺著一圈沙發,這是供辦理入住手續的顧客臨時歇腳用的。也不知道是酒店的生意不好,還是這會正好碰上個空當,大堂裡除了一名服務員睡眼朦朧地坐在櫃頭後面發呆之外,並沒有其他閒人。
“年輕人,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