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林子君都覺得,自己要是一整年都不來看他,這人是不是真就人間蒸發了。
“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說,雖然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畢竟認識這麼多年,我自問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而且…人總要往好處活,你老是這個樣子,大家看了都不好受……”她不敢提紅玉,見識過尹千秋誤會琴孃的樣子,她覺得還是什麼都說這事兒還比較有希望。
“你怎麼就覺得我現在過的不好呢?不用見客就可以吃飽穿暖,正夫也不會來找我麻煩……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左不過是吃飯睡覺,時候到了誰都逃不過一死,他不想麻煩她,不想讓她覺得他麻煩。
也罷,林子君有些哀怨地離開小院,自己諸多努力不過是想保這幾人性命,但他們卻似全不在乎,到底是自己太執著還是他們要求的太過?
一月,尹千秋返京休整換防,據說還受了傷,子君上門探望,剛走到內院就聽得嘲雜聲一片。這個人,好像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大脾氣……
進到房中,果然是一地的碎物與跪著的人。床邊有下人正在清洗傷口,那小男生手抖得厲害,尹千秋不耐煩地皺著眉頭,嚇得他幾乎是立馬就哭了出來。
“地上的東西都收拾了,剩下的我來。”過去接了小男生的手,這才看到他上腹部的傷口。
“怎麼搞的?”傷口很深,也很新,荊州回京少說也要走一個來月,而這傷口不但沒有絲毫癒合的跡象,更是連簡單的處理都不曾有過。“回京路上受的傷?”
“哼……”尹千秋本就疼得厲害,想起受傷的過程心裡更是煩躁,索性閉上眼睛,頭偏向一邊。
她帶尹子承出京遊玩的訊息已是讓他大為光火,加上琴娘又告知她有可能是去私會前水月宮宮主葉朝顏的,那時他正啟程返京,不顧琴孃的立場非要她供出葉朝顏行蹤,但自己回京休養所帶人手本就有限,除了他和少數近衛其他人武功也只是平平,千里突襲不但連葉朝顏的面都沒見到,自己反而還受了傷。
林子君讓人重新換過熱水,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這人也真是的,回京這麼些天也不找人先看看,非要把這血淋淋的活留給她來做,她知道他怪她來的晚。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和尹子謙不同,手上還有重兵在握,為了避開相國,她已經委屈地躲在箱子裡進了侯府,他卻還要給她臉色看……
“忍一忍……”本想說你就是活該,誰叫你當下不處理,現在好了,果然發炎了。可一看他閉眼皺眉,疼得額上一層細密的汗卻還一聲不吭的樣子,話到嘴邊又都軟了下來。
“疼就吱一聲,別不好意思。”上完藥,一邊縫合傷口一邊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明明最見不得這樣的苦肉計,可還是禁不住心疼。這麼深的傷口,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回京的路上弄的,到底是誰要對他下這麼重的手?
終於處理完傷口,麻藥勁兒也過了,尹千秋疼得呼吸都有些不暢了,子君想扶他躺下,又怕動到他傷口,只好靜靜地陪他坐著,偶爾擦擦他頭上的汗。他還是閉著眼睛不看她,他皺眉,她也皺眉,以前還會跟她撒嬌,現在就只會這樣犟著。
“疼……”
好不容易聽到他出聲,就這麼一個字。林子君湊上前去,原來尹千秋本來就因傷口炎症有些發燒,經她剛剛那麼一折騰,已陷入昏迷。
真是犟的很……此時若是醒著,是怕連這一個字都不肯說給她聽。
“子君……”
“我在……”明知他聽不到,還是反射性地答了一句。她爬上他的床頭,牽過他滾燙的手,將他的頭攬到自己肩上。雖與葉臻不同,但她也是喜歡這個男人的,他的脾氣,他的霸道,他的脆弱,他的撒嬌……
輕輕吻上他皺起的眉心,像是對他又像是對自己說:
“千秋,你要是容得下他們,該有多好……”
☆、交涉
再醒來已是傍晚,入冬後天本就黑得早,他們不叫人,也沒有下人敢進來點燈。
尹千秋藉著微弱的亮光看著身旁女人熟睡的臉。剛見她時17歲,滿臉稚氣,如今她已年過雙十,在他面前還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
“你醒了~?”林子君揉揉眼睛,“渴不渴?我去倒水……”
“不用…”尹千秋拉回她在自己身邊坐好。回京四天才得此片刻溫存,側身吻上她的唇,他還有好多事情想做。
“你別亂動,”林子君把人按回原處,用毛巾拭去他額上的汗。
“疼不疼?”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