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沒有傷著啊?傷到哪兒啊?”
雁姬的手緊捂著胸口,好像全部的傷痛都在胸口。
“驥遠!”新月追著驥遠喊:“你高抬貴手,饒了莽古泰吧!”
驥遠用十分希奇的眼光看著新月。
“你以為,誰都要讓你三分嗎?你以為,你的力量,無遠弗屆嗎?”他恨恨的問。“在他這樣對我額娘動粗之後,你還敢叫我饒了他?”新月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此時,雁姬用激動得發抖的聲音,對驥遠叫著:“驥遠,你給我把他帶到教場去,替我狠狠的教訓教訓這隻瘋狗,聽到嗎?”“聽到了!”驥遠大聲的回答。
新月和雲娃的心,都沈進地底去了。
莽古泰被捆在教場上的一根大柱子上,由兩個侍衛,手持長鞭,狠狠的抽了二三十下。本來,抽了二三十下,驥遠的心也就軟了,只要莽古泰認個錯,他就準備放人了,所以,侍衛每抽兩鞭,驥遠都大聲的問一句:
“你知錯了嗎?你知道誰是主子了嗎?你還敢這樣囂張嗎?”偏偏那莽古泰十分硬氣,個性倔強,一邊挨著打,還在一邊凜然無懼的大吼大叫:
“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誰和他們作對,誰就是奴才的仇人,奴才和他誓不兩立!”
驥遠被他氣壞了,大聲命令著侍衛:
“給我打!給我結結實實的打!打到他認錯求饒為止!”
莽古泰卻不求饒,不但不求饒,還越叫越大聲。於是,侍衛們繞著他打,也越打越用力。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臉上身上。他全身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被招呼到了。沒有幾下子,他的衣服全都抽裂了,胸膛上、背上、腿上、臉上……都抽出了血痕。如果努達海在家,或是老夫人不曾出門,新月和雲娃還有救兵可找,偏偏這天是一個人也找不到。新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克善哭著要去救莽古泰,新月不願他看到莽古泰捱打的情形,死也不給他去,說好說歹,才把他安撫在望月小築。新月和雲娃趕到教場,莽古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還在那兒拚死拚活的,斷斷續續的喊著:
“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格格和小主子……”“給我打!給我打!給我用力的打!”驥遠怒喊著。
新月看得膽戰心驚,雲娃已是淚如雨下了。
“驥遠!”新月哀求著喊:“我知道你對我很生氣很生氣,可是萬一你把他打死了,你不是也會難受嗎?你一向那麼寬宏大量,那麼仁慈,那麼真摯和善良,你饒了他吧,你不要讓他來破壞你美好的人生吧……”
驥遠驟然回頭,眼裡冒著火,聲音發著抖:
“他破壞不了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早就被破壞掉了!”
新月的淚滾落下來。她祈諒的,哀傷的,真切的說:
“驥遠,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真的,真的!我全心全意的祝福著你!請不要把對我的氣,出在莽古泰的身上,好嗎?我求你!求你!你從來不贊成用暴力……這樣的你,實在不是真的你……如果我們都無法回覆從前了,讓我們最起碼,還保有以前那顆善良的心吧!”
這樣帶淚的眸子,和這樣哀楚的聲音,使驥遠整顆心都絞痛了。只覺得心中漲滿了哀愁,和說不出來的失意。他廢然長嘆,心灰意冷。“不要打了!”他抬頭對侍衛們說:“放了他吧!”
他轉過身子,不願再接觸到新月的眼光,也不能再接觸到新月的眼光,因為,這樣的眼光讓他心碎。他咬了咬牙,邁開大步,頭也不回的匆匆而去了。
新月和雲娃,趕忙上去,解下渾身是血的莽古泰。
於是,新月所有的遭遇,都瞞不住努達海了。這天晚上,努達海回到望月小築,那麼震驚的發現望月小築中的悲劇。新月無力再遮掩什麼,在克善憤怒的訴說中,在雲娃悲切的坦白裡,努達海對於新月這些日子所過的生活,也總算是徹底瞭解了。他聽得臉色鐵青,眼光幽冷。聽完了,好久好久,他一句話都不說。坐在那兒像個石像,動也不動。新月撲在他膝前,惶恐的說:“我……我……一直以為,這是我欠雁姬的債,我應該要還!但我實在沒料到要牽累這麼多人跟著我受苦……”
他用他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拽向了自己的胸前。看到她臉上,脖子上的傷痕累累,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從齒縫中迸出幾句話來:
“當初在巫山,真該一刀了斷了你!免得讓你今天來受這種身心摧殘,而我來受這種椎心之痛!”
“當初是我錯了,不該貪求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