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一舉杯,酒灑落黃土,空中祭英魂。
蓋聶走到荊軻面前,默默為荊軻倒了一杯酒,然後將自己的酒杯斟滿,舉杯道:“荊兄弟,此去一路千萬保重,但願心想事成。”荊軻也舉起杯子,沉聲答道:“承蓋先生金言,荊軻當盡力而為。”兩人都把酒一口乾了,彼此的目光中傳遞著深深的情誼。
寒風蕭蕭,江水滔滔,似有無盡悲涼的在心頭。
荊軻別過眾人,登上馬車,揚起長鞭,駕車而去。衛莊等人也登上車子,啟程向秦國進發。
“荊大哥——蘭兒為你做好飯菜了——”忽聞一聲呼喊。眾人不禁轉身向後望去,只見蓋蘭蹣跚奔跑向前的嬌弱身影,手中緊提著為荊軻做的早飯,臉上已爬滿了失望的淚水。
“停下來!求求你!蘭兒求你了!”聽見了風中的哭喊,荊軻沒有停下馬車,反而將馬車駕得更快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耳邊呼嘯不已的風聲,像是在呼應著隱隱哭泣的心。
“難道你連讓蘭兒見你最後一面也不肯嗎?”蓋蘭淒厲地嘶聲喊道。
“荊大哥——”蓋蘭撲到在地,悽惻的喊聲響徹天地,惟有寒風蕭蕭,江水滔滔作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第十章 意外攔截
策馬奔騰,激起陣陣塵埃掃蕩空中,漫天飛揚。
一隊車馬疾馳的聲響由遠及近,轟然響起。雜沓錯亂的馬蹄震碎大漠中荒涼的孤寂,頓時活絡了氣氛,振奮了天地。漫天煙塵中忽現十幾騎鎧甲騎兵兩側護衛兩輛鑲金飾玉的華麗馬車。路遠途遙,馬車內隨行的人俱已不堪疲憊,昏昏欲睡。馬車前的馬匹低垂著頭,向著唯一的方向徑自往前直奔,似乎能夠清楚覺知自己的使命——未到終點,一刻也不能停歇。
荊軻閉目凝神,穩坐馬車中,分外清醒。手中緊緊握著入朝秦國的兩件大禮: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人頭。
秦國大軍已勢如破竹地橫掃整個趙國,兵鋒所指,下一步進攻的目標極有可能是鄰近弱小的燕國。如無意外,只要高踞在咸陽的冷血暴君一聲令下,燕國在一夕之間便足以被吞沒。
雖然荊軻還不能確定這兩件禮物在秦王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但他明白,這已經是燕國最後、也是最大的存活希望,除此之外,燕國上下值得秦王回眸一顧的東西,就只剩“整個燕國”了。
荊軻緊握著地圖,彷彿見到了匕首鋒利的光芒畢露,直射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胸口。他的思緒不禁飄回了當日在徐夫人的鑄劍爐邊驚人的發現……
徐夫人的鑄劍房。
荊軻站起身來在屋中四處走走看看,順手拿起擺在小箱子中的一把匕首試著去戳一旁的青銅,熟料沒用什麼力,匕首就像切豆腐一般刺進了青銅裡。荊軻大吃一驚,他絕沒有料到,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竟然如此鋒利。這使得荊軻對徐夫人的鑄劍手藝不禁大感驚奇。
忽然,荊軻眼光一瞥,發現徐夫人打造出來的匕首都是頭尖刃薄之狀,使他猛然想起無相屍體上的傷口,只見一點血絲滲出,傷口又恰恰是那麼細小,彷彿便是這把匕首刺成的。
“先生,你且看這把匕首,有何特異之處?”荊軻將匕首交給田光。
“不正是一般匕首的模樣嗎?”田光翻來覆去瞧了幾遍,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
“先生不妨再仔細看看匕首的刃口。”荊軻提醒道。
“這麼細看倒真有些特別。咦,這匕首的刃口極薄,而頭似乎比一般匕首尖。”田光看出名堂來了。
“正是。就因為如此,所以如用此匕首刺人,傷口表面一定非常細,但卻極為深入,就像這條縫一樣。”說著,荊軻又將匕首刺入青銅內。
“那又如何?”田光有些疑惑。
“難道先生不覺得這條細縫與無相身上的傷口極為相似嗎?”荊軻反問田光。
田光眯起眼睛,緊盯著手中的匕首細看,隨後又盯著細縫看了一會兒,驚訝地問道:“你是說,無相應該就是被這樣一把匕首殺害的?”
一把匕首,該用來殺人?該殺的又是什麼人?匕首沒有決定的權利。
一把匕首的使命取決於緊握匕首的人——果決地刺向戕害生靈之人的胸口,是緊握匕首之人與生俱來的使命。
現在,應該已經到達秦國的邊界了吧?
正當荊軻閉目沉思的時候,馬車忽地驟停下來。
荊軻濃眉一鎖,雙目精光暴射,沉聲道:“為何停車?”馭者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