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慘白,嘴唇發顫,瞪大雙眼茫然盯住自己手中吃剩的雞腿骨,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蓋聶一行人一路向東北而行,似乎是往齊國而去,但走出楚國國界不久,便繞進了荒野棧道,徑往楚國淮陰而去。
“這可真是走了好多冤枉路。”伏念一邊捶著自己的腿一邊說。蓋蘭回道:“沒辦法,爹的意思是說,為了甩開跟蹤我們的人,只好多費些腳程。”
四人來到淮陰天還沒亮,街道尚屬冷清,但有些勤快的店家已經點起燭火準備做生意了。肉販子揹著整頭對剖的豬,農人挑著翠綠欲滴的蔬果,剛煮沸的豆漿清香則從小鋪子中蒸騰而出。大街上一間客棧門口,店小二拿著抹布揩拭著已經夠乾淨的門框窗花,看到蓋聶一行人經過,熱情地招呼著:“老客這麼久都不上門,快請進來坐坐,用點什麼?”
“哦?”蓋聶道,“真是好記性,我八年前來過一次,你也記得?”說罷,開開心心就往店裡頭走。伏念一屁股就往矮桌旁的炕坐下,呼喊著店小二添水倒茶遞毛巾,他拿起熱呼呼的毛巾擦過臉,笑嘻嘻說道:“是呀是呀,真是好記性,我從來沒來過,想必你也一定記得我了。”
店小二的招客伎倆被人說破,訕笑一聲,連忙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蓋聶吃過包子、喝過清茶,終於感到鬆了一口氣,說道:“蘭兒,爹經過一路上的思索,覺得這淮陰城,應該就是咱們能安頓下來的地方。”
“怎麼說?”蓋蘭問道。
“一來是這淮陰位在南方,想那秦王的勢力暫時達不到這裡。”蓋聶又說,“二來爹在這裡也沒認識什麼人,若要隱姓埋名,不招惹什麼人,想來也比較容易成功。”
伏念吃完一口包子,說道:“怎麼會?我瞧那店小二,就跟你挺熟的。”說完,看到蓋蘭瞪了自己一眼,連忙改口:“唉,這店裡的包子怎麼這麼難吃?”
衛莊再度張眼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他半張眼皮,意識朦朧,只覺四下昏暗,好一會兒一絲淡淡的銀光滲入眼中,這才隱約見物。
衛莊瞥眼一瞧。
月光自窗外斜射而入,照亮了一副乾乾淨淨白白蒼蒼的骷髏,從頭至腳,人形完整,獨獨缺了右手手骨。
一個女子坐在骷髏前,盯著它連連點頭,不斷髮出咯咯輕笑,她手裡還抓著一根骨頭,送入口中,正津津有味地嚼著。
衛莊心想:“我這一生闖蕩江湖,沒想到死後墮入地獄,落到被女鬼啖食的下場。”不禁倒吸一口寒氣,這一動頭上卻傳來陣陣劇痛。
眼見那女鬼緩緩向自己走來,衛莊眼前一暗,只是呻吟。
端木蓉聽得床上傳來聲響,連忙趕來探視,只見衛莊臉色慘白,嘴唇發顫,瞪大雙眼茫然盯住自己手中吃剩的雞腿骨,兩眼一翻又昏了過去。
從淮陰城西走出不遠,蓋聶鑑於“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的說法,讓蓋蘭到此處覓一間屋子,打算就此安頓下來教養荊天明。說也奇怪,這居處靠近淮陰大城自是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但左近屋舍中卻住人不多,房舍雖是連綿相迭,卻幾乎全是空屋。
蓋蘭因下訂之時,房東僅僅只收了一錢三分銀子的年資,料想所租房舍必是陳舊荒頹不堪,此時與父親、天明、伏念同來此處,推開屋門卻見竟是一套兩進的木屋,中間以一個小院子隔開,屋頂梁木俱都完好,不禁喜出望外。荊天明畢竟年少,乍到新居便興奮地穿進穿出,指著二進房後說道:“師父您瞧,好大一片竹林。”
蓋聶望見一片青翠竹林,很是清雅,竹林中一座房舍佇立其中;竹林外一座大門掛著一塊橫匾,以篆書題到“琴韻別院”四字,顯是有高人雅士居住其中。
蓋蘭說道:“天明來幫忙燒火沏茶,給你兩位師父。”天明點點頭,隨著蓋蘭走進廚房。蓋聶見兩人去了,對伏念一揖說道:“一路上多虧伏先生相助,如不嫌棄,何不一塊兒同住?”蓋聶心知伏念視錢財如身外之物,出手最是大方,一路下來恐怕早已將財帛花盡,是以此時開口詢問。
伏念卻說:“蓋大俠,無庸為老朽擔心。”伏念摸摸鬍子,故做得意狀地說:“老朽雖然不才,但初到淮陰,已與文友相會,城中木桐巷內還有一間學堂,等著老朽前去主持呢。”蓋聶一聽也不堅持,當下便道:“那太好啦,我還憂心天明的學業就此停擺,看來日後還是麻煩先生了。”
“哪裡哪裡。為人師者得英才而育之,亦人生一大快事。”伏念口氣一轉,對蓋聶擠眉弄眼又說,“何況老朽開班授課,卻無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