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筱光也被感染,連帶工作上也出現了新的麻煩。
事情是這樣的,她負責的一個動漫展覽專案的搭建工程上出了工傷事故,有工人在施工時被木樁砸到骨折。現場負責的實習生應付不了鬧著要賠償的工人,便帶著哭腔打電話來求援。
楊筱光趕到現場時,十幾個人正圍著實習生髮難。
對方領頭的吵吵嚷嚷,楊筱光倒是客客氣氣地走上前說:“我們先來了解狀況,請大家心平氣和一些。”
專案員說:“還了解什麼?有人受了傷你們又不肯負責任。”
楊筱光道:“實際情況要等我們看過後再商量,但是現在工期緊張,後天就要開幕了,請各位幫幫忙,先趕掉這部分工再講。”
對方一昧不讓:“和你們這種公司合作最怕出事情的時候不負責任,先講清楚比較好。”
後頭的工人跟著起鬨,一人一句“先講責任”,楊筱光見這架勢,乾脆就直接問:“你想怎麼樣吧?”
“我們的工人傷在你們的搭建現場,因為你們又要催工,醫藥費、誤工費應該你們出。”
楊筱光擺手:“各位師傅總要讓我看過現場再講吧?”
她撥開人群,讓實習生領著按照施工圖把現場檢查了一遍,心裡有了數,便同對方講:“木樁從接線處橫倒下來砸到人字梯,摔傷的應該是電工吧?”
對方說一聲:“是。”
“人字梯是不是我們公司提供的?”
“不是。”
“人字梯有點兒問題,好像缺了螺絲帽,由倒下的方向看,是人字梯先倒了,再帶倒了木樁。”
對方几個工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言。可領頭的依然倔聲說:“還不是為趕工,我們加班加點,哪有時間管別的?”
楊筱光微笑:“謝謝你們的配合,如果你們的裝置有問題,可以先和我們溝通,我們公司的工程部是有工具的。”
她身後的實習生見事有轉機,立刻搭腔:“就是啊!你們是想訛我們吧?幸虧我們小楊姐姐仔細。”
對方一眾人等都講不出話來了。
楊筱光便說:“這樣,工期按照合同執行,不能拖延。工傷的問題,我們公司研究後會給大家一個說法。不過如果因為這個誤了工期,我們還是要按照合同要求賠償的。”
她說完以後,寫了一張便籤遞過去:“這是我們工程部經理的電話,有什麼需要歡迎電他幫忙。”然後指揮對方散開繼續開工。
實習生拍馬屁道:“小楊姐姐,真有你的。”
楊筱光笑嘻嘻地講:“經驗而已。”
實習生紅著臉問:“小楊姐姐,我今晚和男朋友約好了看電影,能不能準時下班?”
合理合法的事情,她能說不讓嗎?楊筱光表面上微笑點頭:“今晚我在現場配合他們吧!”心裡想的卻是,我沒男朋友消磨下班後的時光,真是悲劇。
她又把施工的工具檢查了一遍,對方領頭的工人被她檢查得面紅耳赤,撓撓頭道:“楊小姐,你放心。”
楊筱光冷哼:“我能放心嗎?”但是畢竟有人受傷了,她問,“受傷的工人送去哪家醫院了?”
“就近的區中心醫院。”對方嘆口氣,說出了實話,“我們也沒辦法,老李傷了腿,看樣子多半會骨折。我們的費總不會出醫藥費的,你們是大公司,這點兒醫藥費對你們來說不是大問題,但是對老李來說,可是大問題啊!”
情有可原,於理不容。
楊筱光問:“你們費馨真不管這事?”
對方點頭:“老李是勞務公司請的臨時工,不是我們的正式編制,我們費總講明瞭不管。”
楊筱光堅持:“按照道理上說,我們公司是沒有責任賠償的。”可是—她想了想,還是把“可是”吞到了肚子裡,又說,“我來同你們費總溝通一下。”
工人感激地遞上盒飯:“您千萬幫幫忙。”
他們是為了同伴討公道,他們是心地善良勤勤懇懇的老實民工,楊筱光心下惻然,接過盒飯,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法子。
隔壁的展區已經完工了,工人們正嘻嘻哈哈地收工回家,展區的工作人員開始清點預備展出的印刷品。
有個熟悉的聲音在那頭講:“一共四千八,這裡是發票。”
楊筱光坐在這頭,潘以倫站在那頭,鬧哄哄的展臺搭建現場,燈光明亮得如白晝。她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
怎麼又這麼巧?她想。
他今天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