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大約我是在做夢,做一個很長的夢,醒了以後,原來這只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我只是假裝當了一回小言女主角。”
“我只好勤勤懇懇地向你證明,這不是一個夢。”他結結實實地抱住她,輕輕吻到她的額頭上,說,“我要回去上班了,這只是一份工作。請你相信我。”
此刻月下,半轉光明,深情相擁,但願此情不變。
楊筱光想,自己不太搭配這樣的浪漫,她復又笑嘻嘻地說:“如果你做陳奕迅也挺好,找一個林金山寫詞,唱一些《十年》那樣的歌掙很多很多錢給老婆花,可惜你這麼帥。”
潘以倫只好無奈:“這不關我的事。”
這又關誰的事呢?楊筱光想,戀愛是不關任何人的事。對的時機遇到錯誤的人,還是錯誤的時機遇到對的人?這些都沒有辦法控制。
她想自己的患得患失,真是恐怖,戀愛方始,煩惱絲已然生出許許多。
她問潘以倫:“我是不是很煩?”
潘以倫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說:“一切等比完賽以後再說,我得回去了。”
楊筱光非要他先轉身走。
她看著他轉身的時候,忽然覺得周身滿滿的都是他的年輕氣息。好像人海里的半個圓,突然遇到了另外半個相契合的,就合上了。
她開始眷戀他的背影。
也許這就叫戀愛。
也許戀愛足以令人智昏,楊筱光生平第一次處於暈乎乎的狀態中不能自拔,略為影響了工作效率的同時,她對公司隱隱約約的劍拔弩張都毫無知覺。直到何之軒再次召集專案會議,她才發現菲利普沒有列席。
老陳儼然以何之軒左膀右臂的身份出現,彙報“孔雀”專案的進度—這周是六進五晉級賽,需要選手的家人拍VCR暖場,其他簽約的選手都沒有問題,只有潘以倫不甚配合,因為他的母親重病。
會議結束前,老陳和幾位同事正說到這件事:“如果潘以倫的媽媽肯出鏡,會對他比較有利。他很不擅長拉票,票數被別的選手咬得很緊。”
楊筱光忍不住反駁:“中國人依舊講究忠孝節義,孝子形象也適合品牌傳達的意思不是?”
老陳整理了講義,走過來,笑呵呵的模樣萬年不變:“他進了前三甲,獎金少說也有十來萬,這坎子上不能犯傻。”
楊筱光回到自己的格子間,開啟電腦,上銀行網站查了一下自己的工資卡,又查了一下信用卡的使用記錄,頭耷拉下來好一會兒,才又勉強地支起腦袋。
她想她要努力工作,多賺一點錢,於她,或說於他們有好處。但是又忽而感慨,她已經不自覺地開始未雨綢繆了,為了存摺上的數字更上一層樓。
這個數字關係到他們的新生活。
下班以後,楊筱光鼓起勇氣又去了一次潘母住的醫院。她聽說潘母換了病房,便假公濟私託詞讓助理打電話給電視臺企宣問了出來。
這樣迂迴曲折,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賊,太不夠光明正大了。
她忐忑地抵達了醫院。
潘母的病房換到了極安靜的私間,但也沒有戒備到不許人探病,楊筱光走到門口就瞧見了老李。
她想想感覺好笑,上回來遇見李春妮,這回又遇見了老李。她、潘家、老李家真可算是有緣分了。
老李正對著門口,看到楊筱光,很驚訝。楊筱光見左右躲不過,只好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她向潘母介紹自己,不自覺地就扯了藉口:“阿姨,您好,我是潘以倫合作單位的同事。”
老李忙不迭地為楊筱光解釋:“潘嫂子,楊小姐的單位很好的,上一回幫了我大忙。”
潘母那雙漂亮又飽經風霜的眼睛充滿了疑惑:“楊小姐是電視臺的嗎?”
楊筱光忙搖手,說不是。還是老李給解釋了:“楊小姐是給電視臺拍廣告的,小潘也給他們單位拍。”
潘母是半信半疑的,不過還是客氣溫柔地笑道:“真不敢當,要勞煩孩子的同事來看我。”
她且先熱誠地撫慰潘母,說了幾句客氣話,又送了水果和補品,只說是代表公司的。潘母沒有推讓,也沒有絲毫起疑的模樣,又是“費心”又是“感謝”,說得楊筱光萬分慚愧。
三人聊了一陣兒,楊筱光把潘以倫最近的比賽情況簡略地說了說,潘母聽說兒子的表現一切都好,臉上露出真心的笑來,她說:“以倫有壓力,工作上面不盡心的,你們只管說他。”
楊筱光忙擺手:“他很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