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昏暗的燈光下,投影幕裡繚亂的光線也在他們之間蔓延,光明半轉。楊筱光和潘以倫隔著一張桌子,不然她可以親親他的唇,親親他的眉毛。
這樣一想完,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她喃喃地說:“你長得這麼好,常常讓我迷惑,到底是愛你的色相……”她頓了頓,“還是愛你的人?”
楊筱光真的是這樣想的。
啊,他這樣瞭解她,瞭解她最真實的一面,也瞭解她的心。怎麼會這樣?可她是不是真的愛他?這種感覺是不是愛?
潘以倫說:“我不在乎別的,只要你能放得開。”他嘆氣,甚至是有些憤懣了,“楊筱光,我得多努力,才能讓你相信我?”
光影閃動,他們又看不清彼此了。
話說完了,人還是站在原點。
楊筱光剛才吃得猛了,堵住了胃,一抽一抽的,現下頭開始犯暈。火鍋裡的水沸騰到了頂點,咕嘟咕嘟的熱氣把空氣都煮沸了。
她的聲音埋沒在投影幕上如雷的掌聲和尖叫之中。
“正太,我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們……我們是不是真的準備好了?”
潘以倫看著她,搖搖頭:“沒有準備好的那個是我,倉促上陣的那個也是我。楊筱光,對不起,我說過我沒有辦法。”
楊筱光問他:“正太,這樣真的是戀愛嗎?”
潘以倫點頭,楊筱光搖頭。
“可是不夠,是我不夠還是你不夠?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不知道應該怎麼繼續。你這樣年輕,我們等待的時間是不平等的,我—”
潘以倫走到桌子的這一邊來,抓住了她的手。
“正太,是你來追我的,是你讓我不踏實的。”楊筱光隔著沸騰的熱氣,淚也將沸騰。
那上面已從《側面》唱到了《**》。原來感情是這樣迷亂的。
潘以倫就在她身邊,他不願意放開她的手。
“我認識你的時候,不能走進你的世界。我一步步小心地接近,你對我的接受讓我意外、讓我驚喜,我不想讓你不踏實。”
站在楊筱光面前的潘以倫,眼眸明亮,在她看來,是一如既往的百折不撓。她想嘆息,自己何德何能,能令他如此,他就這樣等著,等著她給予的結果。
楊筱光眼前的火鍋裡翻滾的是未知的食物,眼前的人生是一段未知前途的選擇。
她想,跟他去吧!然而,將來可好把握?她不知。
不跟他去吧!可他的氣息已經深深麻痺了自己的思維。
“也許有一天你強大了、長大了,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她喃喃地說,蜷了蜷被他握住的手,可是無法退開。
潘以倫斬釘截鐵地說:“不會,我用了十年時間都沒辦法說服自己忘記你,只好把我的將來全部給你。”
他的將來全部給她?
這是多美好的一個承諾。
楊筱光聽見偶像天籟一樣的歌聲在唱:“春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春風彷彿愛情在蘊醞。初春中的你,撩動我幻想,就像嫩綠草使春雨香。”
眼前仍是有水霧的,熱烘烘的,就如生活,好像一張大手,就把人給吞噬了。她大著膽子用手扇了扇,眼前出現的就是潘以倫的面孔。
潘以倫伸手抱住了她,距離很近呼吸也很近。
他說:“剛來上海的那一年,爸爸給我過生日。他看見楊老師的愛人去淮海路的紅寶石買了鮮奶蛋糕,以為那裡的鮮奶蛋糕一定很好吃,也給我買了一塊。”
楊筱光愣愣地看著他。
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幾乎是俏皮地說:“我想我沒辦法擺脫你,也許因為連我的生日都和你是同一天。”
楊筱光“呀”了一聲,表情裡有種無辜的內疚。
潘以倫揉著她的發。
“小姐姐,你給我一個方向,我朝這個方向努力。”他的額頭抵住她,光潔得如他的心。此刻這樣明瞭,失心瘋一般。
楊筱光伸出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脖頸上,仰頭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氣息乾燥而溫暖,她從來都抗拒不了。她貪戀他的貌,還有他的吻,還有他的心。其他的所有,全都拋在腦後。
她無法再拒絕他。
在這個空蕩蕩的茶館裡,有楊筱光的偶像在唱:“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沙漠。”
星點的火,猛然燒了起來,就再也沒有辦法撲滅。
十九 也許這就叫戀愛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