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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永遠如此。

他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微不可聞地嘆著氣。

潘母慢慢翻了個身,她沒有睡實,藉著月色看到面前的兒子,她小聲地說:“怎麼又回來了?早點兒回去休息。”

潘以倫給母親倒水,服侍母親喝了下去。他說:“明天要做透析了,媽,你應該早點兒睡。”

潘母笑了笑:“我想想,你現在這樣總比以前是要好一點的。不過整天被人家指東指西地死做,也不比以前輕鬆多少。你爸是想你好好兒念個大學,出來做白領,怎麼都想不到你最後吃這行的飯。”

潘以倫說:“哪一行做都是做。”

潘母半坐起身來:“是我害的你,早兩年沒有管好你。等你自己學好了,我又拖累你。”

潘以倫抱了抱母親:“別想了,早點兒睡覺。”他替母親掖好被子,潘母又說:“你不要和以前那群人來往了,現在你進的圈子也不大幹淨,你以前的底再被別人翻出來,可怎麼好?”

潘以倫皺眉,他沒有太聽懂這句話。

潘母嘆了口氣:“媽媽沒有帶好你,下去以後是對不起你爸爸的。”

潘以倫輕輕喚了一聲:“媽。”

潘母搖搖手:“你早點兒回去睡吧,最近都累瘦了。”

潘以倫輕輕鎖好了門。

母親的病是在他被放出來以後查出來的。當時母親很冷靜地坐在他面前,說:“你肯定是想給我治病的,這樣你會很辛苦,這是媽媽的身體對不起你。可是,兒子,你不可以再和以前的那群人混在一起了。”

他就再也沒有去,而是四處打零工,找到了印刷廠。因為許安那裡按銷售額派發薪水,只要肯幹、多幹,總能多拿錢。但是這還不夠,他被以前的“兄弟”介紹去了西區的夜總會做酒保,除了薪酬,還有小費可以拿。他像當初的父親一樣一天要打兩份工。

當時夜總會的女經理看他的賣相好,氣質又冷,是想勸他下海的。他曾經陪女客人喝過酒,因為這樣小費可以拿得多,能付母親做透析的醫療費。

好在—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潘以倫走出醫院,吁了一口氣。

這裡的氣味很沉重,是他卸不了的擔子。他搖搖頭,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放棄追求楊筱光。可實際上,他除了給她一身負擔,什麼都給不了她。

這樣才讓人氣餒和傷感。

有人在他身後輕聲叫他。

“倫子。”

他把手攥成一個拳頭,才回的頭。

翟鳴扭一扭頭:“那邊談。”

潘以倫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花園深處。

翟鳴笑:“看你這戒備的樣子,怕你紅了,哥哥我敲你一筆?”

潘以倫也笑,搖頭:“沒有。”

翟鳴往樹幹上一靠:“我最近手頭又緊了,不過不至於打兄弟的主意。以前我被隔壁的馬路大劉砍了三刀,還是你把我拖回你家,你媽給我包紮的。雖然她幫我清完傷口後給了我一個‘滾’字,可這情分我記著。我就是來探探她老人家,上次已經來過了。這兩天是來等你的,你的手機號我都沒有。”

潘以倫皺了皺眉頭:“出什麼事了?”

翟鳴說:“有人找店長買你的資料,店長在道上混過的,你什麼底,她清清楚楚,就看最後談什麼價了。”

潘以倫的眉頭越皺越緊,又慢慢放開,他說:“那些事情我是做過的。”

翟鳴哧地一笑:“你還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的話講完了,得走了。”

潘以倫叫住他:“你別再吸那玩意兒了。”

翟鳴聳肩,是無可奈何也是賴皮賴臉的:“有的人走得出這個圈子有的人走不出,蝦有蝦路,蟹有蟹路,不過各走各路。”

潘以倫默默跟在他後頭,和他不遠不近地保持著一段距離,漸漸距離越來越大,翟鳴走遠了。

但陰影仍在。他身處的另一個世界,分分鐘都會有人來索要前債。潘以倫看著自己的影子,怎麼轉身都跟著自己。行差踏錯,就需付出代價。

潘以倫不再掙扎,他走出醫院,左右一望,準備叫車。

身後有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回頭看去。

那個人顯然也是一愣,問:“十三號潘以倫?”

潘以倫認識她,她是楊筱光的好朋友,好像是個記者,似乎叫方竹。她為自己寫過一些稿子,他是知道的,他以為是楊筱光和他們公司安排的緣故,故此並不多做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