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塊。跟老爺出門的阿根是十五塊,阿德是十四塊,別個都是十塊錢一個月。節賞都是老太太那邊開單子的,又多又雜小婦人也記不住。九小姐若是好奇,去帳房討帳來看就是。”
三房現用著四個聽差,就是四十九塊,三個老媽子一個廚娘一個打雜就是四十八塊。一個月光傭人就要開一百塊的工錢。偏又沒有一個是自己人,個個都不像省油的燈。芳芸就先笑了,道:“吳媽說的就很清楚,真真不愧是我們俞家的老人。”
婉芳在心算過帳,也笑道:“不得了了,越算錢越不夠用。兩塊錢能吃些什麼。”
吳媽笑道:“可不是,大太太和四太太總嚷著不夠用,每個月總要自己貼些進去。”她看芳芸笑盈盈的看著她,有些怕她問別的,站起來道:“後面包包子呢,我去幫忙去。三太太一時想起什麼來,只管問我。”
吳媽走了,廳裡就只有她們兩個,芳芸吐舌道:“我問問打賞,也不過是拿舊例比著備辦過節給她們的賞錢,就拿老太太來壓我,好心沒好報。”
婉芳笑道:“難為你想的這樣周全。不過我們家用的人雖多,並沒有哪一個是專給你用的,賞不賞都沒什麼要緊。她們要賺,打牌、買東西、買菜上都有的賺。”說完皺著眉道:“不過我們家用的人實在多了些,你覺得呢?”
芳芸壓低聲道:“爹爹有意全換了。”
這幾個人都打發了找新人自然是好事,找什麼樣的人是頂要緊的。婉芳想了許久,覺得管家的大小事還是都要和丈夫商量才好行,就按下不提,把帳本收起來笑道:“哪裡是叫人管家了,不過就是個分帳房。”
芳芸點頭笑道:“然。不夠還要倒貼的。”
俞憶白滿面春風從外面回來,笑問:“什麼要我們九小姐倒貼了?”
芳芸連忙站起來拉爹爹的胳膊,撒著嬌把老太太讓胡婉芳管事的事說了,又說一個月只有三百塊的開銷不夠用。
胡婉芳端著一杯熱茶遞過來,熱氣後面的眼睛明亮而且溫柔。對著新太太的笑臉俞憶白也說不出叫顏如玉管家的話來,接過茶吃了幾口。芳芸又送上他喜歡吃的點心,問他:“爹爹,第一天上班可有什麼好玩的事?”
俞憶白呵呵笑道:“上班哪有什麼好玩的。要建新大學,現在忙的很,忙的很。我正想著要添輛汽車,僱個車伕的。”
婉芳皺起了眉頭想說話,芳芸衝她使了個眼色,笑道:“女兒今天還和太太說,出門臨時租車好划不來。”
婉芳笑道:“我怕你坐不慣黃包車,你倒先想著省錢了。”
“這不是太太管家嘛。替太太省錢,人家多貼心哪。”芳芸笑嘻嘻從後背摟著婉芳,跟個小狗似的蹭她:“太太對我好,我也要對太太好。”
婉芳很是受用,一邊拍繼女的胳膊,一邊含笑看向俞憶白道:“憶白,老太太叫我管家,我也是初學,要是哪裡管的不好委屈了孩子們,你千萬跟我講。”
俞憶白不由自主點點頭,笑道:“你這樣疼謹誠和芳芸,也不是會叫孩子們吃苦的人。”
顏如玉見不得芳芸和新太太親熱,在樓上坐了一會,聽見鐵門響時在窗邊看了看,看見俞憶白回家,只說他一定上來看兒子。誰想等了這樣大一會都不見他上來,分明是叫婉芳絆住了。她想了一想,吩咐謹誠:“你爹爹回來了,你不是說今天的課功不太會?拿你的書去問他去。” 謹誠拿著書先下樓。她在屋裡轉了一會,不見兒子和俞憶白上來,連忙補了妝下樓。
俞憶白正把兒子抱在懷裡坐在餐桌邊,胡婉芳攤著書本坐在左邊給謹誠說功課,聲音輕快溫柔。芳芸坐在他們對面,歪著頭趴在桌上,含笑看著父親和弟弟。俞憶白更是滿面笑容,看向婉芳的眼睛裡盛滿柔情蜜意。
顏如玉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暖融融的天倫圖。她不由呆住了。
謹誠聞到母親常用的香水味,從父親膝上跳下來道:“媽媽。”
顏如玉忍住滿腹辛酸,姍姍下樓,笑道:“謹誠,你都明白了?”
謹誠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婉芳,點點頭。俞憶白把兒子摟在懷裡,笑道:“我今天才曉得婉芳是淞滬女子師範的高材生,教教初小還是沒問題的。”
婉芳嗔道:“憶白,我沒有教過書,都是瞎教的。謹誠的功課,還是要請個家庭教師來教教的好。”
顏如玉走到俞憶白另一邊坐下,被“家庭教師”這個詞敲了一悶棍,原先要說的話都說不出來。瞟了一眼芳芸,想挑她剛才沒有站起來的錯,想到才為著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