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整個人都鬆了下來,他先替兒子脫了衣服,自己站在浴缸外慢慢解長袍的紐扣。
兩隻帶著芬芳香氣的玉手從背手伸到腋下,俞憶白不覺一愣,停了手回頭。
顏如玉貼在他的背上,咬著他的耳朵說:“呆子,誰真要和你離婚了?那是我騙他們的。”她三下兩下就把俞憶白剝的精光推進浴缸,在架子上取了條毛巾對謹誠說:“讓你爹爹好好泡泡,媽媽給你穿上衣服,你去睡一覺好不好?”
謹誠幾日不見父親,哪裡捨得,抱緊俞憶白的光腿耍懶道:“不嘛,我要爹爹陪我一起睡。”一邊說一邊就打起呵欠來。
俞憶白看兒子兩隻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實在是心痛,柔聲哄他:“你先去睡,一會爹爹來陪你。”謹誠披著毛巾站在門口還是依依不捨,顏如玉抱起兒子笑道:“爹爹從來都說話算話,你都幾天沒有睡好了,爹爹媽媽等你睡醒了去樓上吃大菜,好不好?”
她把兒子送到大床上安頓好,又捧著一疊新衣服進來,笑對俞憶白道:“老爺,我幫你擦背。”一頭說一頭把浴室的門扣上,踢掉高跟鞋跳進浴缸,就站在蓮蓬頭下,讓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從頭澆到腳,舒服的打了個哆嗦,對沉默的俞憶白說:“剛才沾了水,好冷,我先衝一會。”
顏如玉那件綢襯裙溼答答的纏在身上,隱隱現出內衣的帶子和下邊底褲的花紋,越發顯得她身形玲瓏有致,當大的大,當小的小。
俞憶白只覺得小腹的火燒成一團。他不肯先認輸,索性扭過頭不看她,冷冷的說:“你又耍什麼花樣?”
“老爺,”顏如玉鑽到他的懷裡,把他的頭搬回來,偎著他滾燙的臉說:“老爺,你好狠的心,”在他的懷裡輕輕扭起來,一邊說一邊笑著掉下淚來,停了一會才說:“那天我去老太太那裡請安,被人搶白說謹誠不是你生的,我一生氣就帶著謹誠去逛百貨商店。我生氣喜歡買東西你是知道的嘛。誰知就被兩個洋人盯上了,說是代表俞家來和我交涉離婚,非要我承認謹誠不是你生的,我不肯,他們扣住了謹誠,不讓我回家……”
“你胡說!俞家幹不出這樣的事!”俞憶白推開顏如玉。
顏如玉冷笑一聲,哭道:“俞家要幹不出這樣的事,為什麼當年出使美國的冷差事是你二哥的,怎麼就換了你去?你明明和我做了六七年的正頭夫妻,他們為什麼要再給你娶親?你沒有兒子俞家誰得的好處最大?”
俞憶白深深吸了一口氣,胡說兩個字好像生出根蔓緊緊紮在舌根,怎麼用力都吐不出來。他頹然坐進熱水裡,婉芳的那一句“大姐夫和他們交涉好幾天了,怕你生氣都不敢和你說。”好像唐僧唸的緊箍咒一樣,在他腦子裡翻來翻去的念,越念越心寒。
顏如玉取了熱毛巾替他擦背,一邊擦一邊說:“你娶的那是你大嫂孃家的妹子?上海這麼多好人家的女兒不替你找,怎麼就要找的她家姑娘?憶白,你的存摺、私章都在我手裡,什麼都在我這裡,我要去哪裡去不得?何必多費一道手續和你打離婚官司?”
俞憶白不由自主點佔頭,陰沉著臉說:“這些話你敢不敢當面和我大哥他們說?”
“我當然敢,可是撕破了臉你俞家的臉面還要不要?老爺你的督學位子還要不要?”顏如玉咬牙切齒道:“虧我為了你忍了這許多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看錯你了,俞憶白你是個王八蛋。我走,騰出位子給你新太太,我成全你們。”
她這樣作派分明是不想真離婚,俞憶白曉得必定能把她帶回去,放下心來,笑著拉著她的胳膊道:“你捨得?”
顏如玉含著一包眼淚朝俞憶白撲過去,把他壓在身上,恨恨的說:“我不捨得你,你就捨得我?”
“實是捨不得。”俞憶白躺在浴缸的溫水裡,身上壓著一個軟綿綿香噴噴的扭來扭去的女人,哪裡忍耐得住,伸出手去拉如玉的襯裙。
顏如玉一邊扭一邊躲,不知不覺就被剝的如同赤子一般,兩個人學鴛鴦戲起水來。她存心要攏絡他,他也存心要奉承她,自然比著往間更覺和美。
兩個洗完澡出來,到大床上酣睡到傍晚。一家三口起來到頂樓大餐廳吃大菜,回來把謹誠哄睡了。顏如玉又換了跳舞衣拉憶白去跳舞場跳了兩個鐘頭。
俞憶白偶爾去洗了個手回來,只見顏如玉優雅的拒絕一個洋鬼子的邀請,在頭頂一盞水晶吊燈下,她嬌豔美麗的的笑臉好像初開的玫瑰。他轉覺得她生的真是美麗,滿場的中西女人和她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就是新太太婉芳都說美人,年紀比她小好幾歲,也不如她靈動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