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樣的?曹四小姐臉色蒼白。是去安慰她的朋友櫻子,還是要維護她哥哥的尊嚴,她咬著嘴唇,目光一直在櫻子和哥哥之間移來移去。
屋子裡只有櫻子在低聲啜泣。大家都沉默著,曹二少等櫻子自己主動離開,櫻子等曹四小姐開口給她臺階下,曹四小姐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芳芸如坐針氈,掛鐘的分針己經走了大半個圈,曹二少握著她的手腕也有大半個鐘頭,她一直都不能掙扎,只好開口,“曹二少,能鬆開手麼?”
“我想一輩子牽著你的手。”曹二少用一隻手輕輕握住了芳芸的手指,才鬆開了攥緊她手腕的手。
“曹二少,你明明曉得的。”芳芸窘迫的幾乎要哭出來。曹四小姐好奇而且不解的目光,櫻子傷心而且嫉恨的目光,一齊集在芳芸身上。“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請你放手。”
“不妨,成了親咱們再培養愛情也來得及。”曹二少捏緊芳芸的手。
“我不會嫁給你,我不願意。”芳芸用力也抽不開手,“我的監護人更加沒有權利替我決定我的婚姻。”
“由不得你不願意。”曹二少的手穩穩的把芳芸固定在他身邊,不動聲色的說:“俞家還有老太太在,她老人家一定答應我的求婚的。”
“芳芸,快開門。”嶽敏之在門外笑嘻嘻的說:“看我把誰給莎麗帶來了?”
不等芳芸開口,黃媽和莎麗己經一前一後從灶間衝出去。黃媽開啟大門,笑道:“九小姐,嶽少爺來了。”
這個人不是久不和芳芸來往了麼,怎麼又來了?曹二少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又是哪個,聽著彷彿和這位俞九小姐很親近,曹四小姐的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連櫻子都止住了哭聲,抬頭看向門外。門外一人一狗。那人穿著竹布長衫,腰挺得筆直,打扮得像個小學校的教書先生。論長像是比曹二少俊俏些,可惜面板曬成古銅色,頭髮也剪得極短,教衣冠楚楚的曹二少一襯,立刻像個鄉下人。
一隻和莎麗生得差不多的大斑點狗搖著尾巴,輕輕叫了幾聲。黃媽接過嶽敏之手裡的皮繩,把兩隻嬉戲的狗帶回灶間。
芳芸用力想甩脫曹二少,嶽敏之不悅的盯著曹二少的手,道:“曹雲朗,你這是什麼意思?”
曹二少笑道:“我握了一個晚上,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芳芸的臉漲得通紅,現在不是難為情的時候,她小聲道:“他一直不肯放手。”
曹二少輕輕鬆開手,道:“你不是喜歡我握你的手麼。”
嶽敏之繃緊的臉突然放鬆,他笑道:“至於麼,在我們芳雲的手腕上都捏出一道紅印子了,你們不是在演王老虎搶親?”
芳芸快步走進灶間,灶間裡傳來嘩嘩的洗手聲音,過了一會,洗過手臉的芳雲漉漉的出來,冷著臉道:“曹二少,方才我在令妹和想做你妾的櫻子小姐面前已經講過了,我不喜歡你,更沒有想嫁你的意思。請你帶著令妹和那位櫻子小姐走罷。”
曹二少看看笑嘻嘻的嶽敏之,拉著曹四小姐一言不發的出去。櫻子盯著芳芸看了幾秒鐘,拿手帕捂著臉追了出去。
嶽敏之走到門邊停了一會,輕輕將大門合上,走到芳芸身邊坐下。兩隻久別重逢的狗在灶間熱鬧的嬉戲。黃媽和黃伯在灶間小聲商量燒什麼宵夜招待客人,只有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裡的兩個人相對無言。
嶽敏之看著坐立不安的芳芸,到底捨不得讓她為難,輕聲道:“這一向功課忙不忙?”
“還好。”芳芸因他不提方才的事情,鬆了一口氣,笑道:“我們先生想我考金陵女大。可是你曉得的,金陵女大一向難考的很。”
“你們先生是外國人,不曉得進金陵女大單是功課好是不成的。”嶽敏之笑道:“你自己有什麼打算?”
“我想考北平的清華大學。”芳芸看著嶽敏之的側臉,不由自主的說;“你又哂黑了,最近在忙什麼?”
“我打算把煉乳工廠搬到溫州去。這一向在那邊尋合適建奶牛場的地方。”嶽敏之皺眉道:“到上海的猶太人越來越多。地產大王沙遜反而把經營重心移到美洲去了,聽講他在上海的房地產全轉了手,我琢磨著,他必定是收到什麼不好的訊息,八成是中國也要捲到這場世界大戰裡去。你家在上海還有房地產麼?有機會都換成金條罷。”
“家父手裡好像沒有了。我還有幾塊地,”芳芸側著頭想了一會,道:“既然現在有許多人從歐洲跑到上海來。中國打仗了,老百姓也是想著到上海的租界來,地皮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