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接受就算了,真的,哥你也別太強求,別因為我,跟你父母翻臉。”
“小羽……”
蕭羽突然笑了,一邊笑一邊竟然流出了眼淚:“翔哥,其實我也想開了,你結婚吧。被你爸爸這麼一嚇,我終於發覺我是個挺傳統……保守的人,你結婚對我的打擊肯定比你是我親哥要小很多……這種事我有心理準備,我能接受。”
展翔莫名地問:“小羽你什麼意思?我都跟我家人坦白了,你現在想反悔?”
蕭羽垂下眼,抿了抿嘴角,艱難地說:“我不會反悔……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早晚都是要結婚的。前一陣我老是跟你吵架,我瞎鬧的,你不用理我。我下次再跟你鬧,你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就成,真的。”
展翔眼裡的光芒驀然凝重,臉色冷下來,問:“你對我這麼沒信心?你覺得我將來會跟別人結婚?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追我,還死氣白咧要跟我好?”
“……因為喜歡你啊。”
那是一股從胸間流露出的淡淡的羞澀與真誠。蕭羽的聲音輕飄得像一片羽毛拂過展翔的耳膜,眼裡兩顆大大的淚珠掉了下來。
“小羽……”展翔一把抱住發抖的人。一年又一年,樹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純真青澀的感覺似乎已經久違。殊不知,訓練局跑道邊那一片片銀杏葉的鮮嫩,“褲衩樓”窗外浮動的一叢叢槐花蜜的清香,在不知不覺流逝的歲月間,早已融進彼此的血脈。
正午的陽光帶著無數條細碎明亮的金線灑進蕭羽的眸子,金線碎作兩汪淋漓閃動的波光,從他臉上撲簌流下。
蕭羽把臉埋進展翔的脖頸,用力地呼吸脈搏處血氣萌動的味道,最鍾愛的那種味道。他突然哭起來,一發不可收。這一天對他而言太長了,再強悍的神經弦也要揉成一團酥脆的麻花。
他哭得像個受氣包,把自己揉進展翔的胸膛:“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太急了,我沒想到你真的跟你媽媽坦白了,我,我,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以後不逼你了……”
展翔在他耳邊自言自語似的說:“你跟我吵架我無所謂。桐哥說他媳婦也三天兩頭髮脾氣,媳婦哪有不愛折騰吵架的,你想吵就吵唄……但是你不能不信任我,不能對我沒信心。”
“我不是對你沒信心,我,我,我對自己沒信心麼。”
蕭羽很無賴地在展翔領口上擤了一把鼻涕,第一次覺得小翔子管自己叫媳婦叫得真帥,真順耳啊。
蕭羽也並非對自己沒信心。他自信自己床上床下還是頗有些招人愛得撒不開手的小魅力。他很確定展翔是愛他的。
他只是沒有自信展翔能夠愛他愛到為了他拋棄與生俱來擁有的那些東西。父母,家世,門第,財富,社會地位,以及一個事業成功性向正常的男人所能擁有的幸福美滿妻賢子孝的婚姻。
自己確實自私了。畢竟兩個人相比較,他是那個光腳的人,母子倆相依為命,世上唯一的親人,自己老媽發火的時候,就無論如何不會說出“你永遠都別再進這個家門”。而展翔需要捨棄的東西太多,自己得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讓對方為這段感情犧牲全世界?
蕭羽從展翔懷裡抽身,四顧無人,匆匆湊上去,捉了展翔的嘴用力親了好幾下,用柔軟的唇珠狠狠蹭過這人一宿沒刮鬍子的粗糙下巴。
“哥,我先回去,我要找我媽問清楚那件事。你好好照顧你爸,他還等我的信兒呢。”
“我爸等你什麼信兒?”
“你爸等著想知道我爸是誰。”
倆人話趕話的,互相一愣,繃不住樂出來,又覺得這事忒麼的當真不好笑,太操蛋了,怎麼還能樂得出來。
展二少聳了聳肩,重新恢復酷逼狀態。最難捱的一關他已經勇猛地扛著炸藥包闖過去了,這時忽然一身輕鬆。他並不十分熱心小鳥的親爸究竟是個什麼鳥。他又不準備吃“岳父本”,只要不是自己爸爸就成。
坐在計程車上,手機響了。
蕭羽一看號碼是鍾總,就知道鍾總是要催他趕緊歸隊訓練,沒有接。
他miss掉鍾總的電話,打給他媽媽,這回終於接通了。
蕭羽在電話裡簡明扼要地彙報了情況,展老闆發生重大車禍進急救室了,搶救了一整天總算撿回一條命,麻煩想跟您打聽個事,其實這事我也特別想打聽,以前一直不好意思糾纏您,您現在方便跟您兒子聊聊不?
電話那一頭“哐當”一聲,稀里嘩啦的撞擊,伴著低聲痛叫呻吟。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