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讓周亞夫定調了。
周亞夫聞言感動不已。
要知道,此時的中國,每一個武將心裡,都有一個文士夢,正如每一個文豪心裡面,都藏著一個粗狂的武將夢一般。
文能安邦,武可定國。
這一直就是中國貴族的最高追求。
周亞夫這輩子,武勳已經很多了。
先帝之時,他平定吳楚之亂,有大功於社稷。
之後,又受先帝遺詔,輔佐少主,勘定朝綱,穩定人心,為如今的元德之治,打下最好的基礎。
去年更是坐鎮太原,以太尉職,將代上之兵,為高闕之戰的勝利,做出了極大貢獻。
但在文章和思想上,他卻是幾乎沒有建樹。
既無傳世的大作,也沒有令人發醒的詩賦,更沒有什麼有深遠影響的奏疏。
他在丞相這個位置上,一直都是跟著劉徹的節拍,被動或者主動的做事。
要說沒有遺憾?
那是騙鬼!
只是他裝作不關心這些事情,對外以平陽懿候自勉。
但實則……
內心深處,他也有一顆文青的心臟。
就像許多著名的大文豪的內心深處,藏著一顆武將的心一般。
文人憧憬決戰沙場,決勝千里,興滅國,繼絕世。
武將幻想羽扇錦綸,談笑文章,指點江山。
這在中國一直是傳統,是特色。
如今,天子欽點他來規劃石渠閣之會的議題範疇,實際上是將石渠閣之會的主持人身份交給他,讓他為首,主持和約束諸子百家,引導話題和輿論。
萬世之後,後人談起石渠閣之會,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他。
青史之上,更是會明確記載:丞相長平侯周亞夫受命以制石渠閣之會。
這一下子,就為他圓夢了。
只是想想,都激動不已!
於是,周亞夫幾乎是顫抖的道:“臣謹奉詔!”
當然了,在興奮之餘,周亞夫也沒有忘記遊戲規則。
天子謙虛的授命一位大臣去做某事。
這個大臣難道就會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這不可能!
就連地方上的郡守,受命陛辭之日,都會再三向天子請示,自己下去後,應該做什麼,主要做什麼,關鍵做什麼。
石渠閣這樣的大事,自然更要請示。
“臣請陛下,定石渠閣之章程!”周亞夫叩首而拜。
凡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而石渠閣這樣的諸子百家湊在一起的會議,若沒有個具體的制度。
那還不得亂套?
劉徹自然早有計較,他道:“石渠閣之上,諸子百家,共論天下學問之長短利弊,朕已命尚書,制有章程……”
說著汲黯就將一本薄薄的冊子,呈遞到周亞夫面前。
“朕將在石渠閣之會前三日,將此章程,送抵諸子及諸侯大臣與會人之手……丞相現在就可以翻閱,根據此章程,制定議題範疇……”
周亞夫恭敬的接過那本小冊子,然後拜道:“諾,臣謹奉詔!”
然後,他就跪在地上,將那本冊子粗略的看一遍,然後再拜道:“臣三日後,便將相關議題,陳奏陛下!”
劉徹笑著點點頭,表示認可。
類似石渠閣之會這樣的大事,諸子百家一起開趴體。
自然要由國家來規定,他們可以討論什麼?可以議論什麼?
畢竟,即使兩千多年後的歐米,所謂的****自由,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便說話。
更不可能讓某些言論出現在主流的會場。
在這西元前的封建社會,那就更是有著無數掣肘和約束。
打個比方,性本惡,還是性本善,這樣的討論,就決不能出現在石渠閣之會上。
又譬如,究竟是民貴還是君貴,這樣大逆不道的討論,更是連半個字都不能出現。
這當然不是什麼文字獄,又或者鉗制言論。
恰恰相反,是保護言論自由和思想學術的自由。
不然,倘若有持性本惡,或者不惡不善理論的學者,在石渠閣之上當著天下諸子百家以及文武大臣諸侯王的面大放厥詞。
哪怕他說的再有道理,任是天花亂墜。
他也只能說這一次了。
不僅僅是他,整個天下,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