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龐大船隊立刻掉頭,降帆搖槳朝長江之口而去。三百艘兵船緩緩朝鄱陽湖西岸靠攏,待抵達岸邊之後,萬餘叛軍涉水上岸連夜趕往南昌府接應即將突圍的留守兵馬。
……
南嘰島之側的蘆葦蕩大火依舊在蔓延,大量枯黃的蘆葦藉助風勢燒的熱烈兇猛,正是王守仁所期待的那種情形,在這種情形下,通往南昌府的河道是無法通行的,但同時埋伏的萬餘兵馬也不得不撤到岸上,按照王守仁的命令守在河岸兩側。
王守仁的意圖是,如果朱宸濠的叛軍不死心,依舊要從河道上經過,那麼在兩岸高地上再展開一輪狙擊,要步步阻攔叛軍回援的腳步,給予他們打擊的同時,也給攻擊南昌城的王冕所率的兩萬兵馬以趕到和佈置的時間。
然而,當河面上蘆葦大火逐漸蔓延至兩側,河道前水杈的蘆葦叢大火盡數熄滅,只有零星的火星飛揚的時候,叛軍的影子絲毫未見;遠遠看去,鄱陽湖上入繁星閃爍般的戰船上的燈火也似乎在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王守仁立刻派出小船大膽去湖面上刺探,得到的訊息是,叛軍主力竟然掉頭往北看樣子是處鄱陽湖而去了。王守仁蹙眉沉思了片刻,他不明白為何朱宸濠明知自己手頭人馬有限,卻怯懦後退;王守仁是個實際的人,他並不認為朱宸濠是怕了自己的伏擊,那隻可能是別有原因。
“叛軍或許是不願和咱們糾纏,該從其他地方登岸,由陸路趕回南昌了。”手下將領猜測道。
“絕非如此,陸路和水路相差一天的路程,朱宸濠擁有數百戰船,他怎會捨近求遠?我們的阻擊只能拖延一時,這一點誰都明白。朱宸濠和他手下的謀士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只需全力硬闖,派出一部上岸與我們糾纏,便可保證主力船隊快速透過河口駛往南昌,時間上會節省一天時間。”
“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不管南昌城了?叛軍從安慶府回軍不就是要殲滅我們,保住南昌府麼?難不成朱宸濠改主意了?”
“總是有原因的,或許他們果真是放棄南昌府了,又或許有別的原因導致他們回頭,總之,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要我以三萬多兵馬尋求和叛軍主力作戰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他們不管南昌府,那麼這份大禮我們自然要收下,立刻下令,連夜進軍南昌城,傳令王冕,務必於明日傍晚完成攻城部署,我一到,便立刻攻城,將朱宸濠的老巢給端了。”
萬餘兵馬迅速集結,夜色中,王守仁站在高丘之上,挺胸臨風,鬚髮隨風飛舞,眼神炯炯,目光堅毅。
……
南昌城外,王冕率領兩萬兵馬兵臨城下,留守南昌城的是依附朱宸濠作亂的宜春王朱拱樤以及不久前受封為龍虎大將軍的萬銳,在拿下安慶之後,朱宸濠擔心大後方的安危,將萬銳調回南昌城擔任守城之責。
王冕的兵馬兵臨城下之後,城中一片恐慌的氣氛,宜春王朱拱樤是朱宸濠的弟弟朱宸澮的兒子,老爹朱宸澮弘治十三年就死了,本來朱宸澮是嫡子,朱宸濠是個妓生子,寧王之位是朱宸澮的。可惜死的早,便宜了朱宸濠。現在叔叔造反,當侄兒的也只能跟著混,但一聽到王守仁大軍到來,朱拱樤嚇得不知所措,趕緊招來萬銳商議對策。
萬銳倒是滿不在乎,兩萬對兩萬,一守一攻,自然是守方佔據地利。再加上那南昌城頭安置了三十門火炮,都是朱宸濠壓箱底的傢伙,為了守城,朱宸濠准許萬銳動用這些火炮,前方大軍之中也只攜帶了六十門這樣的火炮,大軍攻打九江安慶等府時都沒捨得怎麼用這些火炮,卻允許自己為了守城隨意使用,可見皇上對南昌城的重視。
物資上萬銳也一點不擔心,王府西側的巨大糧倉中儲存了數十萬石的糧食,只要守住城池,吃喝根本不用擔心,兵力上也不愁,城中百姓十餘萬,兵力折損了隨意拉百姓充軍便是,這都是臨行時朱宸濠特許自己能做的。此刻面對宜春王膽怯的神色,萬銳極為鄙視,自從跟著朱宸濠造反以來,萬銳算是明白了,什麼王公貴族什麼血統高貴,應了那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要能幹起來,王爺能成為皇上,自己為何不能成為王爺?
“郡王爺莫要擔心,守城之事只有卑職擔當,王爺只需在家宴飲歌舞便是,王守仁別想踏入南昌城半步,末將會打的他們哭爹叫娘,郡王爺還是寬心的好,您若是慌了,教手下軍民如何安心?”萬銳不冷不淡的說著這些話,看似恭謹安慰,其實不屑的很。
宜春王舒了口氣,沒他倒是沒聽出萬銳語氣中的輕蔑,既然萬銳信心百倍,自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後園的迎春花打了骨朵兒,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