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彬一愣,黝黑的臉上滿是笑意,拱手施禮道:“原來是指揮使大人,卑職失禮失禮,快請快請。”
王旦抓著馬鞭負手走進,江彬連聲吩咐伺候的老兵端凳子拿碗筷,笑道:“剛剛從北邊寨堡回來,這不,弄了點羊肉鍋子解解乏,大人要不要來點?”
王旦本想拒絕,但肚子卻咕嚕嚕叫了兩聲,索性大刺刺的往桌邊一坐,伸手取了筷子夾起一塊羊肉送入口中大嚼,江彬賠笑拱手道:“大人深夜前來可有什麼事要卑職去辦麼?”
王旦冷笑不答,忽然把手一擺,朝周圍眾人道:“都給我出去,在外邊候著,老夫和江千戶有機要軍務商談。”
眾人趕緊退出屋外,江彬微微一笑,慢慢走過去將屋門拴上,回過頭來一屁股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舉起酒壺給王旦斟酒,王旦也不答話,端起杯子猛灌一口,重重的出了口氣。
“江千戶,你本事不小啊。”王旦斜眼看著江彬語帶譏諷。
“卑職不才,沒什麼本事,只會出些蠻力,大人繆贊。”江彬把肉麻當有趣,權當這是誇獎之語。
“哼,蠻力?我看你智謀無雙,堪比諸葛再世呢。”
“可不敢當,大人為何今日這般抬舉與我?我江彬在大人手下七八年還沒得到這樣的讚譽之詞呢。”
“少跟我裝蒜,聽說你昨夜突襲韃子臨時寨堡抓了不少韃子俘虜是麼?”
“也不多,只十幾個而已,盡數綁在黑山堡北坡下給兄弟們當了箭靶子了,這幫狗韃子囂張的很,年關將近,卑職是想打一打他們的氣焰,給咱們蔚州軍民過個好年。事前沒有向大人知會,大人不會怪罪卑職吧。”
“嘿嘿,哪裡敢怪罪,你江千戶做事什麼時候把老夫放在眼裡了?”
江彬忙道:“大人,話不能這麼說,昨日大人忙著接待兵部考選巡撫,卑職怕大人分心,所以便沒稟報,也想著給大人一個驚喜,大人難道怪卑職麼?”
王旦瞪眼道:“少跟我裝蒜,你知道我今日所為何來,老夫午後去黑山堡繞道萬山堡,追著你的屁股後面吃了半天的冷風,現在你卻來跟我裝糊塗?”
江彬轉了轉眼珠子無辜道:“到底是何事?大人倒是明言啊。”
王旦將筷子往桌上一拍道:“花不溫達魯赤這兩人是否在你手上?”
江彬臉色大變猛然站起道:“大人如何知道這兩人?”
王旦啐了一口罵道:“你背地裡搞陰謀對付老夫,還想將老夫矇在鼓裡,休想!在蔚州城什麼事能逃過老夫的耳目?早有人告訴了老夫了;江彬啊江彬,你膽子不小啊,居然敢算計老夫,你這是自尋死路。”
江彬咬牙切齒的罵道:“這狗日的方大同,定是這廝跑去通風報信,大人,實不相瞞,這二人確實在我手中,但我卻不能交給你,因為這兩人所供之事極為重大,大人還是避嫌為好;我打算將此二人連同口供交予考選巡撫之手,讓上邊查明此事;原來大人帶了大隊人馬來此便是為了這件事,本來卑職不信韃子所言,但現在倒有幾分相信了。”
王旦冷笑數聲道:“還在裝蒜,這件事分明便是你一手策劃,你定是怕老夫追究你黑山堡被突襲的罪責,想以此要挾老夫,你做的好戲。”
江彬怒目圓睜叫道:“大人豈能血口噴人?我明白了,你是想反咬一口推脫罪責,難不成你真的和韃子勾結麼?若是如此,可別怪江彬對你不客氣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原只當大人不過品行稍差,貪財好色,那些小節倒也罷了,只要不失大節仍是我大明男兒,卻不料你連氣節也丟了。”
王旦氣的身子發抖,吼道:“住口,你瞎了麼?你聾了麼?你有腦子麼?老夫豈會和韃子勾結?我圖的什麼?”
江彬冷笑道:“這句話要問你自己才是,我怎麼知道。”
王旦伸手呼啦一聲將桌子掀翻,杯盤火鍋倒了一地,滿地煙塵湯水淋漓狼藉不堪,外邊的陳肅和一干親兵聽到動靜‘哐當’幾腳將門踹開,看到江彬和王旦兩人相對而立虎視眈眈紛紛拔出兵刃呼喝連聲,將江彬圍在當中。
江彬冷笑連聲道:“果然,果然暴露本相了,我告訴你們,我江彬可不是軟骨頭,否則當初也不會冒大不違上報大人強行奪田之事了,便是殺了我,證據證人你也拿不到,明日一早便有人將證人證據送往京城,嘿嘿,老子在奈何橋上等著你。”
陳肅怒罵道:“胡言亂語什麼?江彬,你犯上作亂,死有餘辜。”
江彬大笑道:“哪來的狗東西在這裡狂吠?輪得到你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