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四目相對,一種對著鏡子看自己的感覺油然而生。
“你是辰橙?”
“你是鳳蓮姐?”
兩個人同時說道。
張叫花還想在一旁看熱鬧,姐妹相認,這是多麼感人的一幕啊,哎呀,耳朵又被娘提起來了,只能一步一回頭跟著娘走開。
“臭小子,讓你鳳蓮嬸子好好跟辰橙姐姐好好說話。”劉蕎葉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裡的語病。
“娘,不對啊,我叫姐姐嬸子,叫妹妹姐姐,那麼妹妹該叫姐姐什麼?”張叫花問道。
“什麼姐姐妹妹的?”劉蕎葉噗嗤一笑,“就你人小鬼大哩。”
“我又沒講錯。娘,你快把我耳朵放下哩,別人看到了,長大了討不到婆娘。”張叫花不滿地說道。
劉蕎葉笑了笑,“你要是不聽話。將來就只能娶一個粽子臉,梅花腳,蝦公腰,屁股掛把彎鐮刀,黑白灰黃花皮襖,跨個口子(口子,溝)自家飆(飆音,意為跳)。
張叫花沒弄明白,“那是什麼呢?”
劉蕎葉咯咯笑道,“你自己猜。”
張叫花抓了抓腦殼。
房間裡,陳鳳蓮與辰橙四目相對。
“你是我姐姐麼?”辰橙問道。
陳鳳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從我記事開始,我雖然有爹孃,卻總覺得跟別人不一樣。後來聽村裡別的孩子說我是野孩子,不是爹孃的女兒。但是誰是我親孃,我卻並不知道。”
“那你聽說過辰芳麼?”辰橙問道。
陳鳳蓮搖搖頭,“沒聽說過。不過後來我曉得了爹孃其實是我大伯大嬸,我爹叫陳順生。但是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孃的名字。”
“村裡人沒人知道麼?”辰橙問道。
陳鳳蓮搖搖頭,“應該是有人知道的,我娘生下了我,村裡人怎麼會沒人知道呢?不過我娘原本下鄉的地方並不是梅子坳。是後來跟著我爹回來的。來的時候,就大著肚子了。生下我才一歲,村裡鬧狼害,我爹進山獵狼,我娘等了一個月,沒見我爹回來,正好那個時候她落實了回城政策,我現在的爹孃就勸她先落實回城,等在城裡穩定下來了,再回來帶孩子過去。後來,她來沒來過,我就沒聽說過了。這些事情,我都是零零碎碎聽村子裡的人講的。”
“我媽媽是下過鄉的,而且就在薪田縣。只是我從來沒聽她說起過下鄉的事情。我爸爸媽媽雖然生活在一起,卻形同陌路。我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成為夫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辰橙說道。
“那你現在能不能跟你媽媽聯絡一下麼?”陳鳳蓮問道。
辰橙點點頭,準備撥家裡的電話。沒撥之前,辰橙問了陳鳳蓮一個問題,“鳳蓮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電話通了,我媽媽卻說沒有過一個孩子的話,你會怎麼想?”
陳鳳蓮笑了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如今我自己也有了孩子。還能怎麼想,回去之後,繼續過自己的日子。相認了又能夠怎麼樣?失去的永遠都找不回了。”
陳鳳蓮的淚水倏然掉落下來。
辰橙的淚水也止不住往外流淌,“是啊,失去的永遠都失去了。”
“嘟……嘟……”
電話聲嘟嘟地在話筒裡響起。
“喂。”一箇中年女性的聲音在話筒裡響起,正是辰橙媽媽辰芳。
“媽,是我呀。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麼?”辰橙問道。
“你啊,肯定是在片場呀。你不是說你要出去拍一段時間的電影麼?”辰芳笑道,還以為女兒又想家了。
“我現在在薪田縣葛竹坪鎮梅子坳生產大隊。”辰橙說道。
“你在哪?”辰芳的聲音有些急促。
“薪田縣葛竹坪鎮梅子坳生產大隊。”辰橙又重複了一遍。
“你們怎麼去那裡拍戲了?”辰芳問道。
“媽,你知道梅子坳這個地方?”辰橙對辰芳的話裡透露的資訊極為仔細。
“我去梅子坳下鄉過。”辰芳的聲音壓得很低,她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辰橙能夠感受到辰芳情緒的波動。
“我在梅子坳碰到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他叫陳鳳蓮,她爹叫陳順生。”辰橙說道。
辰橙立即聽到電話裡啪嗒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到地上打得粉碎。
辰芳不停地喘息,似乎呼吸有些困難,可見她此時是多麼的緊張,“她爹叫什麼?”
“陳順生!”辰橙聽到現在,大概知道了自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