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咱先把洋鍾撥到大半個圈兒以前。
寅時,天剛擦亮,一聲暴怒的嬌喝劃破了槐暖軒的清晨。
“操!還他媽讓不讓人睡覺了!”
猛地對摺起來的小猴兒,氣急敗壞的揉了一把亂的雞窩似的頭髮,倆明顯睡眠不足的青黑熊貓眼圈著那猩紅的眸子,若不是被窩兒裡那條光裸的大腿死死壓著她動彈不得,她絕對翻身下地抄傢伙去砸了隔壁昨兒新搬來那府邸!
這一宿!叮叮噹噹!嗷嘮嗷嘮的!他媽大半夜不睡覺,滿院子人連喝帶鬧鬨的,沒完沒了,一吵就是一宿!
“媽的,搬家呢,遷墳吶!有完沒完了!有完沒完了!”
小猴兒崩潰的抓著自個兒頭髮瞪眼珠子猛搖了兩下,才又要罵,卻被一個大力扯回被窩兒,才要蹬腿兒,嘴就給封上了。
折騰她半宿的舌頭,連和弄帶鉤纏,三兩下,那原本就泛著紅腫的嘴兒像是鍍上了一層玫瑰油兒,水嫩的打緊。
“別嚷嚷了,爺兒知道你烈就成了。”
哼哼唧唧的動靜兒從那‘行刑’的薄唇裡逸出來,困的迷糊的延珏壓根兒連眼睛都沒睜,咂咂那混合口水的嘴,一條胳膊攬住那光不出溜的猴兒,另一隻手沒輕沒重的按住她腦袋使勁兒往被窩裡摁。
“你大……唔……”
恁是小猴兒手腳並用的撲騰,也礙不住那主灌鉛似的大手,腿兒才蹬了三兩下,就給埋在了被子裡頭。
延珏閉著眼睛,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又胡亂抓了一把被子掖在那猴兒的連鼻子帶耳朵的腦袋上,哼哼唧唧的嘟囔著,“這下聽不著了吧,別撲騰了,睡吧。”
媽的!
她是聽不著了!
可她他媽也喘不著了!
一個時辰後,小猴兒披著一身兒嫩粉裡衣盤腿兒坐在炕塌上,掛著青黑的眼圈兒,瞪著猩紅的眸子,死剜著那悠哉的仰靠在那紫檀木雕蝠太師椅上,哼著崑曲兒,剃著頭的延珏。
一屋子奴才打掃的打掃,備膳的備膳,伺候梳洗的伺候梳洗,來回攛掇著,一個個的輕手輕腳,誰也不敢發出多一丁點兒的動靜兒。
可不,這但凡昨兒晚上覺輕的,哪個沒聽著七爺回房後不久,福晉那殺豬宰羊似的動靜兒?
喔呦……那動靜兒,那叫一個慘……恁說福晉這般性兒……
哎……
拿著毛巾擦著沫子的於得水,打了個呵欠,在心裡叫苦連天——
呦喂,這才住一宿就鬧騰的他們沒得睡,這往後的日子……
“怎麼?福晉沒睡好?”披著一頭齊肩發的延珏才從太師椅上起來,就賤呲呲的瞄著那怒人兒明知故問的說著風涼話。
好!
她睡的嗷嗷好!
小猴兒死瞪著眼珠子,就差飛出去,扎那得意的牛逼哄哄的俊臉上!
要不是這滿屋子人,她高低想問一句——你丫昨晚吃春藥了啊!
媽的,那院兒吵成那樣兒,介主兒哪兒來那閒心,一杵咕就是一個時辰,要不是她差點兒就昏迷了,他丫的還在那瞎他媽撲稜呢!
小猴兒又哪裡知道——
延珏壓根兒就是窩著一股子火兒回來的,外加這後上那院兒傳來的祝酒戰鼓點兒,直擂的他滿腔熱血沸騰起來,然後——
咳咳……馳騁自個兒家疆場,撻伐自個兒家天下,在自個兒家戰場上插上戰旗,上頭寫著一個大大的‘珏’字,得瑟的在風中飄揚。
“籲~~”
吹著口哨兒哼哼曲兒,延珏今兒心情大好。
在他看來,征服這個烈貨,跟撻伐殺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床尿了?不能睡了?”
小猴兒狠狠的吐了一口漱口的鹽水,那還紅腫的嘴一張一合,不是好氣兒的說著。
一屋子奴才臉都黑了三分,唯延珏一人笑的樂呵,眼兒眯成縫兒,“爺兒就樂意睡這兒。”
丫的,挨千刀的!
小猴兒黑著一張臉,擰著一雙眉,恁是早膳扒拉光了六盤兒小菜兒,也沒壓下那股子憋悶。
直到過了一會兒,寶親王和舒舒過來,一番寒暄後,延珏帶延璋去書房說話,臨走前,掃了一眼那瞧著二郎腿歪脖晃悠的小邋遢猴兒,皺皺眉頭跟舒舒說。
“二嫂,你看著辦吧。”
嘛?
少時,當舒舒吩咐春喜拿上來幾件衣裳和首飾後,小猴兒才明白,那主兒是怕待會兒的宮中賜宴,栽了他睿親王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