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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嚴,被髮左裎乃夷狄之俗,那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多爾袞深深地知道這一種思想已深入民間,不能加以強迫的,否則會引起全民的誓死抗拒,這隻有慢慢地來,所以雍發令雖沒有取消,執行就不像從前那麼激烈了。

但他有個規定,老百姓不妨從寬,想出仕清廷的卻必須薙髮與易服,他準備以富貴利祿來慢慢蝕化人心,消滅那種民族的自覺。

趙之龍為了要討好新主人,不但變發易服,而且還想招待一下那些貴賓,出動他的部屬,把秦淮名妓都找了來,在他家中水閣上款延佳賓。

鄭妥娘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被徵召了去的,這些客人有一大部份是她所認識的,還有些更是她頗為敬重的。

可是她看見他們一個個身著朝服,奴顏卑屈之狀,氣不打一處來,當時就借酒使性子罵開來了。

這一罵十分痛快淋漓,從洪承疇到吳三桂,以及這些賣身辱國的大小漢奸,一個也不漏,全罵到了。

最後她的結論更是精釆萬分的道:“你們都是讀書知禮的大人先生們,而我只是一個侍候人的婊子,我們的身世原是相距的不能比的,可是我看見你們今天腦後拖著一條豬尾巴,居然還高坐堂上,談笑風生,我突然覺得我比你們高尚多了,我雖沒廉恥,卻還知道廉恥,你們卻不但喪盡廉恥,而且已經不知廉恥為何物了。”

第二十九章

朝宗聽他敘述至此,不禁鼓掌大叫道:“罵得好,罵得好,罵得實在痛快。”

蘇崑生卻掉著眼淚道:“可是這一罵之後,她自己也知道闖了大禍,為了怕受辱,自己一頭撞死了。”

朝宗知道妥娘在痛罵之後,必將不免,但是聽說她一頭撞死了,不禁也啊了一聲,垂下了淚來。

默然片刻後,朝宗才問道:“後來呢!”

“妥娘開始罵人時,趙之龍就要叫人把她抱下來,可是那兩個滿清的將軍卻是十分地欣賞她的口才,不讓人抓她,讓她罵下去,她撞死後,還著令厚葬。”

侯朝宗道:“忠烈之氣,亙古長存,忠臣烈士,連敵人也會尊敬的。”

“可不是嗎?有一位將軍說得更好,如果明朝的臣子們也能像這個女子,中原天下,那有我們的分……”

朝宗不覺默然,等了一下才問道:“那些人聽了不知作何感想呢!”

“錢老兒還算有點良知,當時流下了眼淚,回去後就稱病不出門.但是趙之龍嬉皮笑臉,不以為意,還厚著臉皮說:‘聞大事即知天命,天意要明室覆亡,大清興起而代,逆天則不祥,這又豈是一個小女子所能懂的。’”

朝宗憤然道:“無恥,他怎麼說得出這話的。”

“他連賣國求榮的事都做了,還有什麼說不出的,而且他這一套還真有用,現在不仍然是高踞富貴嗎?”

朝宗又沒話說了,他的心中十分的矛盾,因為他也知道,明室的氣數已盡,民心見背,要想再捧著一個朱家的於弟來光復明室,那是不可能的了。那麼,他又將怎麼辦呢?

內心充滿了惶恐,又問道:“還有一些人呢,他們又上那兒去了。”

“陳子龍老爺和夏允彝老爺在松江起義舉兵,吳次尾相公也去刺池州揭竿起義,號召了不少門生故舊,真想不到一個文人,居然有勇氣拿起刀槍打仗了。”

朝宗輕嘆一聲道:“螳臂擋車而已。”

蘇崑生也嘆道:“他們的力量太薄弱了,雖然一度收復了東流建德幾個城縣,最後還是失敗被殺了。”

朝宗只是點點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蘇崑生道:“夏老爺他們在松江的舉義也失敗了,夏老爺自殺了,陳子龍入山做了和尚。”

朝宗默然垂淚,他的心已經受到了太多的創傷,這些故人的噩耗引不起太多的悲傷了呢。

蘇崑生又道:“夏老爺在就義前寫了一首絕命詞,我已抄了來,那真是一篇好文章。”

他掏出一張紙條,朝宗接去看了輕念道:

“少受父訓,長荷國恩,以身殉國,無愧忠貞,南都既覆,猶望中興,中興望增,何怨長存,人誰無死?不泯者心,修身俟命,敬勵後人。”

朝宗看完後才輕嘆道:“他幸虧有這後面兩句,才算沒有白死,否則這一死就太沒價值了。”

“侯相公,老漢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長荷國恩,以身殉國是理所當然,可是千千萬萬受苦受難的老百姓!他們心中又作何想法,他們在明室統治下,受到的卻是苛政暴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