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二月初,由衛蘅當社主,春雪社要開在靖寧侯府。衛蘅自己還沒怎麼動,何氏和葛氏就都忙了起來,務必要辦得比衛萱的好。
這冬日裡沒什麼新鮮開胃的東西,何氏神通廣大地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大筐碗口大的蜜桔,又從暖房挪了二十來盆鮮花到“水月境界”。
水月境界是靖寧侯府一處賞白梅的軒閣,頭枕府中的澄碧池,景色十分優美。
不過春雪社的這些姑娘,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何氏和葛氏的這番忙碌,也得不到幾句稱讚,這也是衛蘅為什麼不太積極佈置的原因。
這一社,衛蘅命題,以“月”為題,請了府中的大夫人木氏,還有曾同為女學佼佼者的大嫂蔣氏和葛氏為評判。
衛萱自然又是毫無懸念的第一,衛蘅和周月娥並列第二,各得了兩票。
周月娥心中有氣,她一直被衛萱壓著也就算了,今年忽然又跑出個衛蘅來,花燈節大出風頭不說,連著兩社不是壓過自己,就是和自己並列,這讓一直以衛萱為對手的周月娥多少有些不服氣。
如今衛蘅這角色,就彷彿是衛萱的馬前卒一般,讓周月娥覺得,自己如果連衛蘅都贏不了,又何談贏衛萱的事情。
“蘅姐兒今年要考女學了吧?可準備好了,今年負責考評的好幾個夫子都是出了名的嚴苛。”周月娥看著衛蘅道,“要不要我幫你在夫子面前說幾句?你的對子對得好,詩也不錯,只是入學考試可不考這些。”
周月娥當著眾人的面說這種話,簡直就是打衛蘅的臉。不過說實話,衛蘅是惹不起周月娥的。閣老最疼愛的小孫女兒,便是長真縣主也得給周月娥面子。雖說她們這些勳貴,聽著好聽,但是手中的實權連閣老的一根手指頭都當不到。
衛蘅若是個心高氣傲的小姑娘鐵定被周月娥的話給氣得跳起腳來了,可惜她如今是個臉皮厚的,笑著道:“多謝周姐姐關心。”
周月娥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笑著點了點頭,不過既然有了這番說話,這廂衛蘅即使能考進女學,只怕背後也要被人議論是走了後門的了。
衛萱開口道:“三妹妹。你周姐姐雖然是一片好心,可女學裡的夫子皆是公正之人,她若私下幫你說話,可是要冒著被老師責罰的風險的,你倒好,隨口就纏上你周姐姐了。”
拼演技的時間到了。衛蘅被訓得很無辜地撓了撓腦袋,朝衛萱嘟嘴道:“我哪裡知道那等麻煩啊。”
衛蘅轉而上前拉住周月娥的手道:“周姐姐,你對我的心意我都記下了,不過千萬別為著我的事兒,連累你受罰,我還是自己努力看看吧。”
周月娥笑道:“那也好,若是有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就是了。”
衛蘅甜甜地“嗯”了一聲,側頭在人不注意的時候,衝衛萱眨了眨眼睛,衛萱回了她一個微笑。
待詩社散席,衛蘅和衛萱一起送走其他姑娘後,她上前兩步同衛萱並肩而行,低聲道:“二姐姐,今日真是多謝你。”
“說什麼傻話,咱們都是一家姐妹。周月娥那人其實也沒什麼壞心眼,只是有些自視甚高,你以後讓著她一點兒就行了。”衛萱道。
衛蘅點點頭,只覺得若是將心態放正,能同衛萱是堂姐妹,的確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衛萱隨時隨地都能將人襯得蒼白和醜惡。衛蘅很為自己前段時間的沾沾自喜而羞愧,她是刻意地在維持姐妹友好的氛圍,而對衛萱來說,這卻是她的本心,這便是她和衛萱的區別。
跟天仙走一塊兒就是容易把人給襯俗氣了,但是衛蘅卻不得不承認,衛萱是很容易讓人想同她親近的。
只是這都兩輩子了衛蘅心裡,還是憋著一股勁兒,生生地同衛萱疏遠了。
“我那兒有幾本上課筆記,都是這回考評官們上課時我記的,你人聰明,仔細研究研究,就知道他們偏傾什麼。這策文沒什麼絕對好壞,只是看入不入考官的眼而已。”衛萱道。
這都二月裡頭了,二月十六就是女學的入學考了,衛萱這時候拿出來實在是有些晚,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來不該這麼晚給三妹妹的,只是前些日子忙,每回見面都忘記了說。”
就衛萱那腦瓜子怎麼可能會忘事兒,衛蘅是清楚這裡頭的事情的,她和衛萱雖說是堂姐妹,但是因著衛蘅的心結,她一直不耐煩見衛萱,便是見了面也總是藉故與別人講話而不同衛萱招呼。衛萱又哪裡有機會將筆記給她,且大約衛萱也察覺到衛蘅那敏感的自尊心了,生怕刺著她了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