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橫過所有黑甲重兵,抄了莫楚材一眼,卻是看著燕九州道,“若想他活命,通通讓開。”
咒罵不斷,鄙視的眼光如刀划來,驚愕更多於佩服。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就是大惡女,從頭到尾,不管如何逃避,改變,都還是她——周芷蘭。
不管過去,不看將來,她只要現在。只要現在身邊所愛的人一切平安,就是與天地為敵,做盡忘恩負義之事,也再所不惜。
把刀一橫,細水滑指滑下,狠狠一聲,“讓開——”
一看到那腥紅的血絲,所有人再不敢怠慢。
很快他們退出了謝家莊,而外面阻止大炮發射的是中途就離場的焙之。幾方聚首,宣於謹的娘子軍早備好了馬匹,當著滿山士兵,架著他們的大候爺,直奔夷山而去。
“該死的,給我追。一個都不能留,給我通通殺光。”莫楚材徹底怒了。轉眼看向燕九州,揚手就是一巴掌,“燕九州,你還對得起候爺的知遇之恩嗎?如果候爺發生什麼事,你們所有人都等著陪葬。”
“莫將知道!”
燕九州駕馬追了上去,而今,他也只是一隻走狗罷了。為了主人,死而後矣。但是,她若在他眼前一日,他便無法放下這份牽掛。
夷山,千刃雪峰,又將發生什麼樣的悲劇和恨憾?不論如何,就是他必須葬身於此,他也要阻止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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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山是尚朝西南大群山的第一峰,連綿千里,從巴子國內橫走入西秦,甚至支脈還深入了北方鬼方國境內,而每一國由氣候不同,山景變化極大,內裡藏寶聚珍,奇物無數,同時也危險重重,深不可測。
一路狂奔,輕輕緊緊抓著姜霖奕,渾身冰涼發抖,縱是他有抽空給她灌輸內力,仍不能抵抗她心中那隻極為難受的痛苦情緒,呼吸困難,臉色由白轉青。
“輕輕,不要胡思亂想!”他鉗起她的小臉,心急如焚,再如此下去,她體內的兩毒又將失衡。
她深吸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奕哥哥,我沒事。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謝怡然在帶路。其實,姬鳳傾真正想爭的,不是鐵脈,而是謝家天賦異稟的識礦本領。有了這本領,即使埋在千丈下險峰之下,他們謝家人也能尋到。而謝怡然的這項本領,乃屬歷代謝家之冠,故而在姬鳳傾暗中與謝家旁系聯手除去謝莊主後,老礦區幾乎被破壞怠盡的情況下,謝家的產鐵仍然沒有銳減的最大原因,就是謝怡然偷偷尋了新礦脈派心腹開採。這夷山對謝怡然來說,便如她自家後院般熟悉,雖險境重重,但只要進了山,不熟悉此地的西秦兵士也要敗下陣來。”
兵家常說,佔山為王,踞險要之地守之,更勝於強攻。
輕輕點點頭,將頭埋進他懷中,逃避著旁邊射來的那兩道銳利目光。
那一刻,她忘不了。
他竟然以自己的身體去橫擋自己全力劃出的一劍,紫玉嵌寶的雕龍腰釦被生生斬斷碎裂,紫袍橫裂,鮮血狂噴出口,鳳眸中都是驚痛,無法置信,那把短刃,架在了他的喉口。
但令她更加無法釋然的是他隨後的一笑,“蘭兒,沒……傷到你吧?”
那淡淡的一問,飄渺得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很快消散在莫楚材的怒吼聲中。
僅此一問,已讓她差點失力,拿不穩刀子。
“幸好,幸好擋住了,幸好……我不會再傷你,你放心,我發過誓的,不會再那樣傷你,絕不會……絕不會……”
他喃喃著這樣的話,每一個字,都似有千斤重,狠狠打在她的胸口,好痛,好難受,讓她漸漸無法呼吸。那感覺,叫愧疚!
她雖然下定了決心,可是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如此傷他,她的心仍是會痛,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刻而無法逃避的感受。
當年,周芷蘭寧願死在他劍下,也捨不得傷他分毫的那份心情,再次被掀開,銘痛全身。
她不敢再看他一眼,他被軒轅七殺駕在馬上,鮮血不止,飛灑在雪路上,點點殷紅如最豔麗的梅蕊。腦中忽然飄過一幕畫面,那是在一片美麗如仙境的梅園中。
香雪團梅豔,哪堪嬌蘭香?
這裡只有梅花,你哪裡知道蘭兒就比梅花香了?
呵呵,誰說沒有蘭花,我這懷中一朵,便堪勝世上千萬花朵了。
哦?候爺也會說甜言蜜語了麼?
實質名歸。無所謂甜言蜜語,你來看……
霍然開朗的山隙之內,斜陽被別在了石壁之外,一叢叢繽紛搖曳的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