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低俗小說》的導演昆丁…塔倫蒂諾所說,藝術作品都是抄襲拼湊的結果。不承認者,只能說是不誠實而已。
不過既然被說中了,索性就攤開得了。
“為什麼說是模仿的?”
“我們學校寫詩的,也都是這個味道,海子的味道——模仿是這個時代的風氣。”
兀凱歌的話擊碎了我在詩歌裡寄託的虛幻的驕傲。我對他有一陣恐懼後,又多了一陣仰視與依賴。
兀凱歌剛來那幾天,泰森還會招呼道:“凱子,吃飯了嗎?”後來管得越來越少了,好像他已經成了中文系一分子。再後來,泰森見兀凱歌和我們宿舍的人混得很熟,就徹底甩開這個包袱。確實,從他來的第一天起,他就沒把自己當外人,過了一兩週後,他就認為阿慶那張床就是他的了。
我們也熟稔到喊他凱子。
但凱子的境況與他表現出來的自信很難成正比。有一天晚上,已經熄燈了,我也快入睡了,凱子抬起腳敲了敲床板,我把頭探下去。
“去哪裡給我弄根菸。”他悄悄道。
我不抽菸,也不認為抽菸是多麼重要的事。宿舍都熄燈了,小賣部也關門了,根本搞不到煙,我想了想,道:“沒有了,明天再抽吧。”
“熬不住了,你想想辦法。”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看他一副癮君子的可憐樣,這才意識到也許抽菸比吃飯更重要。沒有辦法,透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已經成為凱子最親近的人。
我起身去敲老齊宿舍的門,在我印象中,老齊總是下課後在牆角點根菸,心醉神迷的樣子,他是我能想起來的年級裡唯一抽菸的人。我把已經睡著的老齊叫醒,老齊很不情願地把煙盒遞給我,我抽出兩根,被老齊破口大罵,倉惶逃了回來。
凱子把我拉到陽臺上,叫我陪他聊會兒。
他貪婪地吸了一口,把煙深深地吸進肺裡,那煙瞬間就短了一截。他含著煙,很久,捨不得吐出來。我縮著身子,等他發言,他順勢把我拉著坐在牆角報紙上,似乎要長談。
“你說嘛。”我催促道。
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氣,道:“他媽的,女人真是靠不住,你說是吧?”
我那時還不太瞭解男女之間的事,只覺得他被女人傷害了,又不想汙衊女人,只能應和道:“其實,人都是靠不住的。”
我說這句話也是沒有根據更不是有感而發的,只是像課本上的純理論,似是而非。
“你說得太對了。人本來就靠不住,還是你看得比我透。”他貌似誇我,其實是抓住精神上的一棵救命稻草。
我為自己胡說而被誇獎感到羞愧。我特別沒有安慰別人的本事,胡謅一些鬼理論後,他才告訴我,他今天打電話給女朋友,女朋友很冷,說分手吧。
對我而言這是可以理解的事。你沒有被學校開除,你還是這所所謂的一流大學的學生,將來還有個貌似一流的前程,現在你被開除了,一切光環褪去,人家甩你是正常的。所謂當局者迷,他卻不可容忍,痛楚宛如痛經。
“不就一馬子嗎!”我用輕蔑的口氣道,輕蔑得連我自己都吃驚。
“是呀,就是一馬子,也沒什麼可惜的。”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掉掉眼淚也沒什麼,不過別放心上,我從來不把女人放在心上。”我繼續充大尾巴狼。
“我掉眼淚是因為……”他徹底抹了眼淚,把另一根菸點起,道,“我是為了愛情才離開學校的。”
凱子天生有一種美化自己的能力。任何丟臉的事,他會轉化為神秘說辭,因此我也不打破砂鍋問到底。
“哎呀,這種女孩,遲早要離開你的,早離了好。”我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過來人,繼續煽風點火。
“師師,你這個朋友,我認了!”他摟住我的肩膀,緊緊相擁。
那一瞬間我也很感動。我們一起望著寂寥的星空,覺得力量在互相滲透,並且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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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 4(1)
那個晚上凱子和我的表現倒了個個兒,好像我是個泡妞泡膩了的老混混,凱子是個被愛情折騰出眼淚的雛兒。這個場面使得凱子耿耿於懷。
我照例給凱子多打了兩個饅頭,除了打份菜之外,還多買了一包鹹菜,凱子已經成為我生活上的負擔了。
“你說你談過幾個女孩?”凱子啃著饅頭問我。也算他好養,我才養得起。
“沒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