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助。”
士兵瞟了阿信一眼:“這個小孩是誰?”
“是我妹妹。今年該去村子裡上學了,我要把她送到村裡,托熟人照顧她。”
“那家人叫什麼名字?”
阿信慌忙說道:“叫……叫作造。”
這時候,一個一直冷眼旁觀的小軍官模樣的人走過來,冷冷地說道:“把他們帶走!”士兵們立刻把俊作包圍了起來。俊作平靜地說:“我幹了什麼?”
小軍官說道:“眼下出了大事,正在搜山,凡是形跡可疑的人一概帶回去審問!”
“可我只是個獵人。你們沒有理由把我帶走!”
小軍官冷笑一聲:“有什麼要申辯的,等去了以後再說吧!”
俊作怒道:“無憑無據的,我決不會跟你們走!阿信,過來!”俊作抱起阿信,就要向前走去。士兵們立刻撲上來,和俊作扭作一團,士兵們人多勢眾,一個士兵將俊作的雙臂擰到了身後,阿信狠狠地一口咬住那個士兵的手。士兵疼得一鬆手,俊作趁機掙脫出來。阿信大叫:“大哥哥快跑!”
俊作飛奔了出去。被咬傷了手的那個士兵氣急敗壞地一拳把阿信打倒在地,恨恨地罵道:“你這個小崽子!”
已經跑出數丈開外的俊作看到阿信被打倒,不由得大怒,折返回來,狠狠地一拳把那個士兵打了個踉蹌,“這個孩子有什麼罪?阿信,你快走!”
俊作一動不動地站在士兵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路,催促阿信快跑。阿信卻叫著“大哥哥”, 不肯獨自逃走。士兵們突然猛撲向俊作,要把他摁倒在地,俊作奮力和他們打了起來,“阿信,你快走!不用管我!”
可是阿信依然不肯扔下俊作自己逃走。俊作掙脫重圍,拉起阿信就跑。士兵們從後面開槍射擊,一枚子彈正中俊作的後心。俊作踉蹌了一下,跌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阿信大叫起來:“大哥哥……”
俊作努力地說:“阿信,不要哭……我終於可以……輕鬆了,這樣很好……”
“大哥哥……”阿信悲怒交集,泣不成聲。
“阿信,按你自己希望的那樣生活,不要讓自己後悔……”俊作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阿信不再哭泣,默默地看著俊作。那個小軍官喝道:“把這個小崽子帶走!”
士兵們過去拖起阿信。阿信已經沒有哭泣的力氣,只是呆呆地看著俊作。俊作已經變得蒼白的臉上,神情卻是那麼安寧……
七十多年後,當阿信回想起這一段悲傷往事,仍然不由得淚水盈眶。望著遠處的月山,她輕輕地念誦著:
“啊,弟弟喲,我為你痛哭……你不能這樣死去!你是家中的幼子,是父母心頭的明珠,父母可曾讓你握住刀劍,可曾教你以殺人為榮?父母養你到二十四歲,難道為了讓你殺人又自戕……”
阿圭一直默默地聽著,這時候小心地問道:“那個人……他還是做了什麼事情,不得已才躲到山裡生活的吧?”
阿信沒有做聲。
“他到底犯了什麼罪?”
阿信又輕輕地念了起來:“你不能這樣死去!尊貴的天皇陛下,自己可曾光臨戰場?陛下讓你們流血廝殺,讓你們荒野橫屍,你可知陛下用心良苦,告訴你們最光榮的是死亡……”
阿信的耳畔,彷彿又傳來了俊作寂寞的口琴聲。
第四章 娘——(1)
阿信不能明白俊作大哥哥的命運為什麼這麼悲慘,她只是深深地憎恨那些殺害俊作計程車兵們。可是,那些士兵們卻不容阿信為俊作悲傷,強行把她拖走了。
路上,村子裡的人們看到一個小女孩被士兵們帶走,不禁十分好奇,紛紛停在路邊觀望,一邊交頭接耳,嘁嘁喳喳地議論著。阿信根本不去理會人們好奇的眼光,只是憤怒地瞪著士兵們,向前走著。
阿信被帶到村公所的一間屋子裡,她面無表情,默默地坐在那裡。那個小軍官模樣的人問道:“你家住在哪裡?”
阿信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為什麼殺我哥哥?”
“你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殺我哥哥?”
“你跟那個人住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殺我哥哥?”
小軍官怒道:“你要是不好好回答,小心捱揍!”
阿信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為什麼殺我哥哥……”
小軍官勃然大怒了:“那人背叛天皇陛下的命令,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