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估計早睡著了。她睡眠淺,別把她又吵醒了。你也去睡吧,我在這兒等小然回來。”
“我跟你一起等。”
曉維打消了向公婆道晚安的念頭,省得他們又得嘮叨。她給周然打了個電話,壓低聲音說:“你能早點回來嗎?你不回來,爸媽也一直不睡。”
“再有半小時就回去了。你的聲音怎麼了?”
“路上小心,喝酒別開車。”曉維答非所問。
曉維找出周然的一套乾淨睡衣掛到浴室的架子上。她倒不是要討好周然,只是不想讓周然回來找睡衣時吵醒自己。
曉維躺在床上想,若換作以前,她寧可週然一夜不歸,省得半夜開門驚嚇到她。但是如今公婆在這裡,她不希望讓老人家擔憂多慮,所以周然還是早早回來的好。
曉維又在恍惚中回想起往事。周然從何時起開始夜不歸宿的?其實早些年的時候,他即使陪客戶到凌晨三點,累得睜不開眼,醉得說不清話,也一定會回家。
她又從何時起開始不再等待周然回家了?早些年,無論她多困,她也一定會巴巴地等到周然回來再睡。她等著給周然放洗澡水,給周然做夜宵。她熬夜的習慣也是那時候養成的。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現在想想,那時候就跟做戲似的,而且做得那麼真。曉維嘆口氣,翻了個身,排清腦中雜念,努力在周然回來之前讓自己睡著。
曉維上半夜總睡不沉,所以周然回家時,儘管房間隔音很好,但外面開門聲一響起,她就醒了。
公婆果然一直在等周然。她聽周爸說:“天天這麼晚,身體受得了?”
周然的聲線低沉,他的回答曉維聽不清。
周媽又說:“要工作就不要家了?工作難道不是為了家嗎?”
曉維依然聽不請周然的聲音。隨後公公說:“大半夜的,明天再說。別把曉維吵醒了。”
周然推門進屋,直接去了浴室,腳步聲和關門聲都很輕。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酒精味道。他晚上喝的是高度白酒,可能還有白蘭地。曉維從氣味中判斷著,她覺得自己很無聊。
周然一直沒開燈。當他拉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時,曉維呼吸得很平很穩,裝作睡得很沉的樣子。
“媽說你感冒了。好點了嗎?”周然問。
曉維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裝睡。她是背向周然躺著的,她不說話。
“這兩天晚上你一直陪著爸和媽,辛苦你了。”
曉維繼續閉著眼裝聾子。周然突然把手伸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曉維猛地伸手拍掉他的手。
“我請爸媽早點回家吧。他們本來也沒有什麼事。”
“不辛苦。我陪著兩位老人很開心。”曉維儘量冷冷地說,刻意地把以前掛在嘴邊的“爸媽”一詞兒換成“兩位老人”。但是在夜闌人寂的黑暗中,再冷的聲音也有一種模糊的溫柔。
“週末我可能要去外地一趟。如果他們繼續留在這兒,還需要你多陪陪他們。”
“好。”
“謝謝你。”
“不客氣。睡吧,很晚了。”曉維用被子矇住頭,以示她不想繼續說下去。
隔日是週五,周然終於在晚上七點以前回家了。
周媽在廚房做她的拿手菜,都是些工藝複雜的菜色,據說從下午兩點就開始備料了。周爸則在一邊打下手。曉維想上前幫忙,以太過擁擠為名被推了出來。
菜上齊了,周然也回來了,並且帶回來一瓶好酒。只是他和曉維都吃得不多,令周媽好生失望。
說來奇怪。曉維與公婆在一起時,三人相處得輕鬆很愉快,可以討論同一個話題,可以看同一臺節目。加上一個周然,氣氛就微妙起來,比如說,討論問題時要麼意見總是不攏,要麼就顯得過於謙讓妥協。
曉維及時地想起婆婆的愛好:“我們打麻將吧。”
他們押了小注。很久以來缺乏共同語言的周然林曉維,在輸牌這一點上卻很有默契,不動聲色地讓老人們贏得很漂亮。
“瞧我這好運氣,曉維,記得提醒我明天去買彩票。”周爸樂呵呵。
“曉維,明天去給你買件衣服吧。”周媽也喜滋滋。
中間周然接過一個電話。他看了一眼,起身去陽臺,很久沒回來。
周媽碼著一溜好牌等得焦急:“這是誰?大晚上的也不讓人安生。”
周然回來的時候面無表情。周爸問:“工作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