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樊月熙也不想讓這老爺子再去回想起一個逝過多年的人。但!大局為重!
摸了摸袖子裡的迴夢草,樊月熙垂著眼表情平淡,不知在想什麼。
從風望著樊月熙側臉,有多久沒這般近距離看著這人了?
搖搖頭,從風心裡暗暗給了自己一拳,隨後恭敬道:“公子為何還不進去?”
側眼一瞟身旁人,樊月熙微微皺眉,冷聲道:“你叫我什麼?”
他記得他之前就威脅過從風,私下沒人就別喊他公子了,他聽得皺眉。
“呃……月熙。”從風尷尬的顫了顫睫毛。
樊月熙愉快的彎起嘴角:“好了,咱們進去。”
廳堂很大,接客的桌椅擺放十分整齊,進來前,樊月熙還特意打量了木門花紋,以及樑柱構造,大氣、樸素。
有些驚訝,這樣的大家並不奢華裝飾,反到令人心裡舒暢。
通報的人已經下去,樊月熙站在一盆吊蘭前細細賞著,從風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想必這就是樊公子了?”身後響起沉穩的老者音,樊月熙觸在花上的手微頓,轉身看向老者。
“鄙人樊月熙,參見張太尉。”微微欠身合手,樊月熙禮貌道。
“不必多禮,樊公子的一番做派,也算是名揚滿門。”說到後一句,雙眼深意濃重。
樊月熙眉毛微揚,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
這麼快就傳開了?夠快啊。
沒理會對方話裡深意,樊月熙謙和的笑了笑,道:“張太尉言重,月熙小作為一番罷了。”
張仁達笑笑,嘴角的弧度溫和沉穩。
這位老人並不像樊月熙所想那般,神色狡詐,性情陰晴不定。
反到是給人和藹、平易近人的感覺,儘管皺紋遮臉,鬍子花白,卻是一雙睿智到明亮的眼睛,讓人不禁佩服。
老人伸伸手,示意樊月熙坐下,他抖了抖身上深棕色長袍,規矩的坐好後,開口問道:“樊公子身負重擔,定是吃了很多苦,如此看來,倒是年少有為呢。不知這次來見老朽有何事?”
“月熙前來,只是請教張太尉一個問題。”樊月熙微笑,端正的看著張仁達。
“哦?”張仁達捋了下鬍子,眼神卻是直直看著對面人:“老朽識淺,樊公子可別問錯了人,誤了其意。”
喝了口茶,樊月熙抬頭溫笑道:“張太尉謙虛了,張太尉學識修養如何,自不用月熙來言論,高出世人多少,人們都看在心裡,怎能薄潛?”
老人淡笑不語,捋著鬍子的手沒停,只是看著樊月熙的雙眼裡,多了些其他……
樊月熙看得出,老人絕不是在裝,他眼裡的明亮,不是別人能有的銳利。
他在衡量他。
平了平氣息,樊月熙低聲溫言:“不知張太尉可否賞月熙面子?”
緩緩點頭,老人依舊不語。
“那便是答應了。”樊月熙自顧自地說了很多,看老人的表情,便也沒打算在客套下去:“借問江潮與海水,何似君情與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很平淡的幾句詩,然老人聽出其意,他一頓,略微收斂了笑容,眯眼看著樊月熙。
見人表情稍有變化,樊月熙並未停,反而繼續淡淡道:“自古痴情多薄情,月熙倒是從來不信此話,多少風流薄倖之人不是浪蕩世間,遊於風塵樓。”
“為何如此斷定?”老人終是問出聲來,指節泛白的按著椅子扶手。
“月熙不敢斷定,只是……”神色一轉,直勾勾望進老人眼裡,壓低聲道:“張太尉覺得月熙哪裡說的不對,可道來,月熙細細聽取。”
張仁達不語,反倒輕輕垂了眸子,許久未動。
樊月熙也不打斷,只自顧自的喝茶。
跟這種人說話,唯一要做的就是有耐性!
他是來想說打仗一事,可過急只會失去機會,他還不至於愚蠢到這地步。
人不是錢多情多,就能看破紅塵了,也不是恭維俸祿謀取地位,有時候要靠硬搶,但有時候,需要深入人心,乃至刻骨銘心……
不知沉思還是怎的,張仁達緩慢眨眼,滿是皺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可雙眼有些暗淡,少了剛才的明亮。
樊月熙知道這是上鉤了,慢悠悠彎起嘴角。
辦法雖多,但他只想刺激對方更深的地方,一陣見血,簡單,卻有效。
良久,張仁達才輕聲道:“痴情與薄情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