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男似女的聲音說道:“好謹慎!還道是什麼厲害妖魔,原來只是小小的天狗和蠱雕。居然還要重新抽籤!可笑可笑!”
他二人望去,卻見是離澤宮的副宮主。離澤宮出道極晚,卻發展迅速,短短几十年間便取代了原本的青竹山,成為五大派之一。他們自有一套修行方式與俗不同暫且不說,光是那衣著打扮便透著十成的詭異。無論長幼上下,統一都身著青袍,臉上掛著一張修羅面具,既看不出男女,也分不出尊卑。
眾人知道離澤宮的人都是這種脾氣,其實倒沒甚惡意的,當下一笑了之,也不計較。倒是玲瓏見他們一幫子人戴著鬼怪面具,有高有矮,看上去很是嚇人,不由躲在母親身後偷偷看。
恆松道長問道:“副宮主既如此說,想必是有什麼方法對付的了。還望賜教。”
副宮主格格怪笑,道:“本宮哪裡有什麼可以賜教的!道長折殺了!本宮只是幼時曾聽聞如何對付一些兇猛妖魔的偏方,料想道長與褚掌門見識多廣必定是聽過的,故此不敢獻醜。若您二人居然沒聽過,那本宮又豈敢吝嗇。”
他語速又快,口舌又伶俐,話語又婉轉刁蠻,分明是個女子作風。可看他外表,肩寬窄腰,喉結微顫,又分明是個男子。玲瓏哪裡見過這等怪人,不由看呆了。
聽他這樣說,禇磊與恆松道人互望一眼,不由都道:“請宮主賜教。”
副宮主也爽快,便道:“天狗怕醋,只要用一鍋醋潑它腦袋,便會暈過去。那蠱雕平日是躲在水裡的,只要用幾個麻袋做成人的模樣,裡面塞滿了鹽投進水裡。它見了便會來啄。但鹽水會刺傷它的眼,令它看不到東西。等它竄出水面的時候,便可以捕捉了。”
就連恆松道長這般見多識廣的,也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偏方,雖忍不住懷疑,但他說的有條有理,倒真不防一試。
那副宮主又道:“蠱雕狡猾的很,會難抓一些。若擔心出了水面抓不到它,便準備了火把,趁夜去它巢穴捉。它的眼睛三天之內是好不了的,會在巢穴裡養傷。那眼睛見不得光,你們只用火把往它那裡丟,封住洞口別讓它逃了,這樣便手到擒來。”
禇磊對那副宮主深深作揖,道:“多謝宮主!在下感激不盡!”
副宮主怪笑幾聲,卻不說話了。
正好鍾敏言帶了璇璣過來複命。那小丫頭懶洋洋地,頭髮也沒梳好,散了一綹在背後,滿面睏意,想是睡覺的時候被強行叫起來的。她進來誰也不看,只是揉眼睛,忽然見到禇磊在前面,不由一怔,立即苦下臉和鍾敏言一起跪下,道:“參見掌門人。”
禇磊雖不待見她這種憊懶模樣,但好幾日沒見,她臉色蒼白,清瘦了許多,想必在明霞洞中甚苦。他也忍不住有些心疼,那火氣不自覺地就消了,溫言道:“起來。璇璣,你今日起不必呆在明霞洞了。明天隨我們下山做摘花任務,晚上趕緊收拾好東西,明白麼?”
他只道小孩子都喜歡出去玩,必然歡喜無比。誰知那璇璣愣了半天,才小聲道:“咦?我也要去?為什麼是我……那個……我能不去嗎?”
禇磊奇道:“你不想下山見識一下麼?”
她很痛快地搖頭:“不想。”
禇磊這才想起這小女兒一貫的德行。她姐姐和其他師兄都下山去過很多地方了,要帶她去,每次只回一句:懶,不想動。他不由來火,皺眉道:“不去也不行,抽籤抽中了,豈是兒戲?你若再這樣憊懶下去,便住進明霞洞一輩子別出來罷!”
璇璣一聽要一輩子住在明霞洞,嚇得趕緊點頭答應。禇磊滿腔慈愛都被她搞得烏煙瘴氣,不耐煩地揮手讓她下去,自己和其他人商議簪花大會的事情了。
璇璣慢吞吞走到角落,見玲瓏摟著娘撒嬌,見她來了,急忙衝過來,抓著她的手叫道:“好妹妹!你出來啦!這些日子可辛苦吧?”
璇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開始挺辛苦,後來也習慣了。每天就是睡覺吃飯,沒什麼。”
那何丹萍一見璇璣出來,忍不住就淚如泉湧。她又不好和璇璣明說此去有多麼危險,只能摸著她的腦袋,默默嘆氣,心中暗暗埋怨禇磊鐵石心腸。
玲瓏先親熱地和璇璣說了好一會話,忽然想起什麼,便拉著她的手,小聲道:“璇璣,你要是不想下山,就和爹爹說,咱倆換換,我替你去。”
璇璣搖頭和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爹剛才說了,我要是不去就得一輩子住明霞洞了!好姐姐,我可不想一輩子都住那種地方。又冷又溼,黑漆抹烏的,我待了這幾天,渾身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