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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就要脫手而出。

歐陽見人被奪走,立即落地來搶,東方清奇拔劍與他鬥在一處,只覺他身子軟綿綿地,劍尖刺上去也是一滑而過,好像刺中一塊厚實的油皮。自己與他相處十年,直把他當作親兄弟一般,又憐他不會功夫,每每好意要教他,卻總是被婉拒。

如今他也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婉拒了。他身法輕靈柔軟,簡直比浮玉島地功夫還更軟上一層,一拳一腳毫不費勁,赤手空拳就擋去了他所有的攻擊。他明白這是在相讓,歐陽是妖,倘若當真發力,縱然是修行多年地修仙者也承受不得。凡人與妖魔神靈的差距,是天與地一般的,縱然拼命追趕,也大多是枉然。

想到此處,東方清奇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可以完全信賴的?全心愛戀的妻子心有他人,直截了當地背叛自己;當作兄弟地那人瞞了自己十年,臨走還要將浮玉島最大的秘密搶走。自己修仙幾十年,天下五大派之一的掌門,何等風光耀眼!到如今才明白坐井觀天是什麼滋味。

他心神紊亂,手下的招法也跟著亂起來,冷不防被歐陽一把抓住驚鴻劍,他大吃一驚,立即要抽回來,誰知他的手竟猶如鐵鑄一般,紋絲不動。褚磊見狀不妙,當即要上前相助,卻被他厲聲喝止,電光火石間,驚鴻被歐陽一把搶走,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刺入東方清奇的右胸。

“得罪了!”歐陽鬆開驚鴻,右足在地上一點,輕飄飄地讓過褚磊的劍,回手用力抓向被翩翩扯在身前的那人。翩翩早已預備了他要來搶,打定主意就是死也不鬆手,緊緊攥著那人身上地麻布,誰知那麻布吃不住力,兩下里一用勁,刺啦一聲就裂開了,那人面目,終於也在月光下顯露崢嶸。

他身材瘦小,佝僂著背,身上長滿了雪白的毛,連臉上都是,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不過最可怕的不是他地容貌,而是他手裡攥著的兩根漆黑有手腕粗細地黑鐵棍。兩根鐵棍分別釘入他地腳背,只能用手扶著,不然動一下便痛徹心扉。

眾人也想不到麻布下裹的是這樣一個人,如此地慘狀,都呆住了。

歐陽將那人一把撈起,躍上樹頂,道:“神明將定海鐵索的鑰匙封於他體內,將他與那人分隔萬里,永生不得相見,卻不是讓你們這些凡人用酷刑來折磨!他犯的罪,自有神明責罰,與凡人何干?人我今日帶走了!告辭!”

“等……等等!”東方清奇捂住右胸,鮮血從指縫裡汩汩流出,他被刺穿了肺部,呼吸間疼痛無比,說話也變得十分吃力,“你……說酷刑折磨……然而此事……我並不清楚……浮玉島祖訓……地牢裡關押的是上古神明責罰的要犯……誰也不得將他放走……但也決不許折磨……”

歐陽沒有說話,沉默片刻,轉身要走,卻聽樹下東方夫人悽聲道:“桐郎!你答應過我什麼?!”

他停了一下,半晌。才低聲道:“夫人,我負了你。然而你愛的到底是我這個卑鄙的妖,還是愛我可以助你修行。幫你永駐青春?”

東方夫人萬萬想不到他有此一問,一時忍不住淚盈於眶。顫聲道:“你原來……從未信過我。你說的話……不過是騙我幫你找到這人……”

什麼效仿神仙鴛鴦,從此永生不分離,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那些風花雪月的浪漫,都只是她一人地空想。好大的一出獨角戲。她那樣喜悅地期盼著,小心翼翼地策劃著。幫他找到了這人,帶他們相會,從此與過去一切告別,知曉幸福的真諦……誰知她只嚐到了反覆無常地苦澀。

歐陽低聲道:“我從不相信任何人。妖就是如此卑劣的,你儘管恨我好了。”

他縱身而起,讓過褚磊和翩翩快若閃電地兩劍,在空中閃了一閃,再也找不到蹤影了。

東方夫人眼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只覺自己整個世界也死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那纏綿的歌聲還留在耳邊。誰也不信她真的動了心。為一個沉默寡言的妖,簡直就是回到了少女懷春時代。為了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位君子卻輕飄飄地轉身走了,不要她,無視她,忘了她。

是誰說過善惡終有報,她如今終於嚐到了苦果。她就是一個壞人,罪大惡極地壞人。

可誰有說過,壞人就不可以愛上一個人呢?

東方清奇右胸受了重創,終於不支倒地,旁邊的弟子們慌亂地過來攙扶。褚磊和翩翩追了很久,也沒追上歐陽和那隻古怪的妖,最後只得悻悻歸來,與眾人一起把東方清奇抬回房間,止血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