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說服:“師父,歐陽大哥是個好人。我和若玉受了重傷,多虧他每天榻前熬藥照顧,若沒有他,弟子如今還不知傷重亡於何處。他是弟子的救命恩人,弟子不能……”
“敏言。”褚磊終於把目光從書卷上移開,責備地看著他,“你涉世未深,如何輕易斷定此人是好是壞?退一萬步來說,他若是早有預謀,專程在高氏山等你落網,最後混進浮玉島……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他又不是三歲孩子!一個人是好是壞。有沒有居心叵測,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可是多年的習慣讓他乖乖閉嘴,選擇沉默。
褚磊見他兀自有不服的樣子。便又道:“咱們過兩天便要離開浮玉島。你老實些,不要胡鬧!”
鍾敏言悻悻地走了。他只覺出來之後很多事情都變了。原本他以為是這樣的,往往結果出乎意料。小時候他整日盼望自己快些長大,快些看看外面的世界,成為一個頂天立地地男子漢,現在才明白。為什麼許多大人總是羨慕孩子無憂無慮。
其實,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只是看的角度不同了。人們狡詐相爭多疑的心,讓這個世界變得無比複雜。所謂地成長,就是漸漸學會用同樣的心保護住自己,很久之後,也忘記真實地自己究竟長什麼樣。
回到自己的客房後,他悶頭倒床上睡大覺,一會想起歐陽大哥一路的照顧。一會想起師父說的那些陰謀,只覺心中亂糟糟地。
他很小的時候,爹孃就在瘟疫中死了。唯一地大哥也為了照顧年幼的他,餓死在逃離家鄉的路上。後來碰巧被師父救下。帶回了少陽峰。再也不用為衣食住行而煩惱,身邊又有許多同齡的師兄。不會覺得孤單。然而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想起自己在這世上是孤零零的,沒有親人,沒有人會發自真心的愛護他,照顧他。師父師孃雖然慈祥,但到底隔了一層敬畏,師兄師妹雖然親切,但畢竟存在相爭之心。他一人來了,最後還是一個人走,想到這裡,他往往感到一種深刻的孤獨。
雖然後來有了司鳳若玉這些好朋友,但好朋友和兄弟的感覺是不一樣地。他在高氏山受了重傷,完全不能動彈的時候,歐陽大哥出現了。他細緻地照顧他和若玉,每天都鼓勵安慰他們,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有一天,他終於想起,所謂的兄弟,大概就是這樣。歐陽大哥雖然不是他地親大哥,但在他的記憶裡,大哥就是這樣地。
現在一切突然顛倒了,有人說大哥是壞人,把他關押起來拷問,他那樣體弱多病地人,只怕沒打兩下就要死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鍾敏言想到鬱悶處,使勁用拳頭捶著床板,把床捶得咣咣響。
若玉剛好推門進來,見他大白天的悶頭躺床上拿被子出氣,他何等聰明,早就知道為了何事,當下微嘆一聲,走過去說道:“敏言,這些事我們做小輩地不好插手。你也別煩了,如果歐陽大哥不是奸細,相信容谷主一定會把他放走的。”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鍾敏言猛地從床上跳起來,“現在所有人都因為那個歐陽管事的事情,對歐陽大哥恨到了骨子裡。什麼放走!我看是要把氣撒在他身上,讓他做個替死鬼!”
他開始也不過說說氣話,但轉念一想,或許真有這個可能性。歐陽管事是個妖,居然在浮玉島藏了十年也沒被人發現,歐陽大哥是他的大哥,妖類的大哥自然也是妖。容谷主對人還會手下留情,但對妖,可是絕對狠辣!
“若玉!”他忽然叫了一聲。
若玉看著他,道:“你要怎麼辦?去救人?”
鍾敏言咬緊下唇,他也不知怎麼辦,但要他坐等歐陽大哥被人拷打死,卻是一萬個不能。
若玉眨了眨眼睛,低聲道:“我方才見到浮玉島弟子送飯去地牢,晚上應當還會送一次……”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鍾敏言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半晌,終於起身道:“好!我們晚上去!就算師父責怪,我也不管了!”
若玉笑道:“你師父怎會責怪你,仗義救人,本是美德。他總會明白的。”
鍾敏言下定決心晚上去救人,鬱悶的心情頓時一掃而光,只急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恨不得一口氣把太陽吹下山,趕緊把人給救出來。
“我去找司鳳!我們三人一起……”他轉身想走,卻被若玉一把抓住,“等等,人多反而不好。何況司鳳為了面具一事正被副宮主忌諱,此時他不宜再出任何過錯。你我二人就足夠了。”
“面具的什麼事?”鍾敏言愣了一下,頓時想起這次再見,禹司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