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西烏卡?那是什麼?
Potter蹲下身——即使如此他也要比小女孩高出半個頭,微笑著(慢著,從昨天到今天,對他以外的人微笑著)地拍拍那個小鬼光裸的瘦小肩膀:“你昨天又忘了餵它對不對?”
不安地蹭蹭滿是泥土的鞋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我爸爸他昨天……”突然頓住,膽怯地朝他的方向瞟過來。
他拿捏好時機,露出在霍格沃茲演練過千百遍自認為足以把所有人嚇退的微笑——那個可以顯露他所有牙齒的那種。
小女孩瑟縮地聳起肩膀,取暖似向Potter靠去:“等我發現,娜西烏卡就不見了。我好……好害怕!要是娜西烏卡死了怎麼辦?我……”
“娜西卡,聽我說。”Potter握住小鬼的肩膀。
“是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要是娜西烏卡死了,我媽媽就,就再也……”
“娜西卡,聽我說,你的娜西烏卡在我那兒,我昨晚在走道里揀到它。它現在正在我的廚房睡覺。我想我們還是不要打攪它睡覺對不對?”
娜西卡的荷蘭鼠叫娜西烏卡。
居高臨下的俯角僅僅允許他注視小女孩交叉的發線明顯擺動。
“那麼……”
“我今天還有課,不如現在就讓它好好休息,今晚來我家,我們陪它玩好不好。”
“謝謝你,Harry叔叔,那麼,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小女孩破涕為笑,揮揮手蹦蹦跳跳跑開去。
Potter直起身,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不知如何是從的Draco急忙跟在他身後。
陳舊的走道,破損的紅磚樓房,地下藝術家的信手塗鴉,從夜晚的角度與從白晝的角度分別觀察,完全不同的觀感。夜晚面目猙獰的怪物在光線的洗浴之下搖身一變而成脫俗美景,半貧民區也好,總有頹敗的美感,加之初秋楓葉漸紅,意外地有攝人心魄的魅力。
離開這裡嗎,去Pansy那裡。
“不然你要去哪裡?”Potter轉過身,兩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八,九點鐘的陽光投射著拉開長長的影子。背對著太陽站立的身影被金黃光線塗上眩目的光暈,有些無法忍受地眯起眼睛。
這才意識到把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他前進幾步,和Potter並肩前行。住宅區不時有私家車從身邊駛過。落葉在車胎下一聲不響地破碎,灑了滿地金黃。
“你……現在在讀麻瓜的大學嗎?”
“是。”
“哪個?”
停頓,然後Potter有些猶豫地回答:“紐約市立大學布魯克林分校。”
“為什麼?”為什麼去讀大學?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選擇紐約?為什麼不願接受現實。
世界沒有了Harry Potter,還是在轉動。彷彿失去的是無關緊要的齒輪或者車胎,事情發生時確實很有一陣騷動,然而該結婚的還是結婚了,該死去的也死去了,該遺忘的也遺忘了,該活下去的也還是活下去了。
親手軾殺血肉相連的父母,看著白亮利刃上滴滴流淌的鮮血,以為自己全身的血液也隨之耗費殆盡。
然而在壁爐前站了整整兩天,從日升看到日落,又從日落看到日升,手都僵硬不能鬆開,不得不泡在熱水裡慢慢放鬆,才把沾染罪孽血汙的匕首從鉗制中放出,宛如放出一隻振翅欲飛的小鳥。情不自禁伸手去抓,卻被鋒利的刀刃劃傷。
曾經一廂情願地以為Potter比自己要幸福,至少他要毀滅的存在是與他毫不相干的惡魔而不是血濃於水的父親和母親,夜夜在噩夢中追趕著他的是Lucius和Narcissa的亡魂。
他的噩夢中有沒有那個只有純黑邪惡的亡魂?
“因為我很喜歡布魯克林。”
Draco想起,他也喜歡布魯克林。柔潤空氣,鮮亮色彩,旋轉著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