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腦袋裡蹦出一句詩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細細一看,眉眼清麗,眼角微微上挑,雙眼透出點亮光來。她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此時卻,很耐看。
淑嘉再次承認,這位太子是有迷惑性的,至少,她見了他的面,就無法再冷冰冰地把他當一個歷史人物去分析。這人笑得,很暖和。不由地受了感染,眼睛裡也暖了起來。
美好的畫面總是用來打破的。不識趣的人總是有的,四周的人看這兩位這一對眼的表情,就知道有戲。但是程度還是要走的,兩人被打斷,都有點不好意思。胤礽也一撩衣襬,被要求與淑嘉坐到一處。
這道程式是坐帳,又叫坐福,男左女右,把兩人的衣襟搭在一起。為求吉利,這個坐福與用秤桿挑蓋頭表示稱心如意一樣,還要在褥子底下放把斧頭。在這種屁…股底下的褥子底下埋著把斧頭,四周被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包圍,左手邊還有一個從沒單獨相處過未來要過一輩子的男人的時候,被一屋子的人盯進行下一道程式,無疑是件囧囧有神的事情。
當膳桌被抬進來的時候,淑嘉的面頰抽了一下喝交杯酒、吃合喜面、子孫餑餑,坑爹的是她事先知道這子孫餑餑是生的,看到桌子抬進來的時候胃都在抽抽。與之相反,新郎官一直面帶微笑,腦子裡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想到什麼畫面了。
一天就沒吃什麼東西,雖然餓,這會兒還不給你多吃。酒就一口,面就一點兒,子孫餑餑……給你隨便吃你也吃不下生的啊!還要被問“生不生?”
淑嘉一噎,把嘴角抿出堅毅的線條,接著就聽自己斬釘截鐵地道:“生!”
胤礽無聲地笑了,唇角的弧度加深了。老羞成怒大慨就是他的新娘這個樣子了,周圍的女人吃吃地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可以隨意笑出聲來——注意聲音不能太尖太大。斂眉掃了一眼,壓下了眾人聲音,胤礽滿意了。他的新娘已經抿緊了嘴,腮幫子好像也鼓了鼓,眼中笑意更深。
告一段落了,下面是大宴賓客階段。新郎要出去應酬一下,新娘就老實待著。雖然有人陪,但是因為命婦等也有一處宴要領,屋裡瞬時靜了許多。
外面唱起了合婚歌。拖長了調子的滿語歌,帶著悠長的祝福飄散在空中。
這會兒,外頭又抬來幾桌席面,在床前擺好。用的還是相疊的矮桌,一桌湯品、一桌點心、一桌主食、一桌菜餚。紅袖等丫環是陪嫁而來的,早穿上了一色的制服,這會兒上前伺候淑嘉吃飯。
拿帕子託在筷子底下,就怕掉了渣子濺了油花,弄髒了衣服,湯粥也不敢多吃,怕上廁所。這一頓飯吃得很辛苦,淑嘉只揀清淡的吃了一些,然後漱口。
紅袖借走近一點幫她吸一吸脖子上的細汗,悄聲道:“姑娘……呃,主子,要不要換條帕子補補妝?”
淑嘉唇上也點了胭脂的,吃飯的功夫是練出來了沒吃得滿嘴油,這漱口就比較悲催了。淑嘉也小聲問:“臉上呢?”
紅袖道:“還好。”
淑嘉悄悄把手裡的帕子嘴紅袖了,妝卻不補了。
她化的原就是淡妝,還真看不大出來。再者這樣的天氣裡,穿這麼厚的衣服,出汗是必然的。與其一遍一遍地補,不如到最後一次搞定。原有一點妝,擦也不可能擦得特乾淨,反而有一種天然的效果,比如唇色,殘留了一點點,更顯得天生就是這般了。
大概弄得差不多了,淑嘉便不再說話。持重,是她入宮前被唸叨得最多的。言多必失,尤其是在這裡。新娘子害羞不算什麼,在新房裡說個不停就壞大了。太子妃穩重是好事,新婚當天就在房裡上躥下跳就該死了。
她不說話,滿屋都不敢動。安靜地,聽著外面隱隱傳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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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在開宴,參與的絕對是帝國的最高層。皇家樂隊現場演奏,氣氛看著比這五月的天氣還要熱,卻井然有序。一般結婚的時候,新娘累,新郎絕對更累,他要與賓客周旋,四下敬酒,會被同齡親友灌酒。
到了胤礽這裡,誰叫他是皇太子呢?除了在福全等長輩那裡滿飲了一小盅,在華善為首的孃家人那裡滿飲了一小盅,然後到索額圖等重臣那裡再一小盅,別的桌子上,他就是沾沾唇而已。
一般新郎會被說:“你小子好福氣,娶媳婦了啊!”他就只能被恭喜。
一般這種時候岳父家的人會說:“小子,對我們家姑娘好點兒知道不?不然咱們組團抽你!”這會兒還沒人敢皇太子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