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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朱昭漓打量著房裡,“該有的家當一件也不少,卻何以會淪至街上賣桂花?”

“賣桂花不為生計,只是老婆子閒不下,喜於節慶與人結納善緣罷了,”張嬤嬤笑嘻嘻拉著她坐下,“嬤嬤兒子在定陽城落了戶,叫我過去幾回了,可我總嫌燕京城裡住慣了,懶得搬,事實上,私心底,”她模糊了老眼,“卻老存有個冀望,企盼著能再聽見公主的訊息。”

屋中一片沉默,各有思量。

“這屋……”朱昭漓盯著壁上珍貴字畫及几旁幾隻古董花瓶。

“這屋子及裡頭擺設全是壬王爺送給老婆子的,”張嬤嬤笑咧著嘴,“那孩子可真是不錯,他還惦記著小時候老婆子曾照顧過他的小小恩情,知道婆子想等著見公主回來,所以,特地幫婆子備了這幢房子。”

“壬王爺?”朱昭漓微側螓首,眸中透著惑。

“不就當年彰榮王府那小少爺朱佑壬,公主您堂侄嘛!”張嬤嬤比畫著高度竊笑,“當年還只到這几子高度,卻整日纏鬧著說長大要養您的那小頑士裡呀!”

“壬兒?”朱昭漓悵然若失。

“是呀!是呀!”她猛點頭,“不就您口中那壬兒小少爺嗎?他現在可威風的呢,是咱們皇帝老爺身邊的大紅人!一句話,風雲可變色。”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喔!”朱佑壬勾住朱昭漓手指頭做約定,“二十年,等我二十年,如果到時候姑姑還沒嫁人,那就讓壬兒來照顧你吧!”

“壬兒他……”要在瞬間將那腦海中的稚童與張嬤嬤日中的壬王爺相連一起,朱昭漓深覺困難,“還好嗎?”

“他本事得很,不勞公主費心,只不過……”張嬤嬤呵呵笑,“每回他來,我都要笑他,許是小時候跟個美女堂姑走得太近,害他現在雖然長大了,卻還改不了四處貪看美女的性子,仕途上雖是有聲有色,可年已二十六,卻連個王妃、妾室都沒納,為這事,這些年老王妃也不知叨唸了他幾日,可他總還那副嘻皮笑臉,一點兒也沒正經的模樣。”

“壬兒……”朱昭漓半天無法消化,“二十六了?”

“是呀!公主,”張嬤嬤喟然撫撫她柔荑,“您不知道嗎?歲月匆匆,您離開都二十年了,”目中滿是傷懷,她絮叨叨出聲,“年怕中秋,月怕半,嬤嬤今年都要六十了,前兩天見近中秋,老嬤嬤心裡淨是疙瘩惦著您,任我兒子怎麼勸也拉不走婆子去過節團圓,只因公主您正是在中秋夜裡降的生,還生得粉雕玉琢模樣,誰見了都要說您是月裡嫦娥仙子降的凡。

“二十年了?”朱昭漓幽幽出聲。

“是呀!”張嬤嬤上下打量著她,笑得滿意,“看來當年彰榮王妃倒沒騙人,她要我寬心,說您只是暫時被冰封住了歲月,是不會變的,不菅多少年後,只要婆子能有緣再次得見,您還會是當年那十六歲少女的俏模樣,這事兒王妃囑著婆子無論如何不能告訴任何人,就連壬王也不能說,就怕事情另起變化。”

“為什麼,”角落裡的辛步愁出了聲,問的正是朱昭漓心底的問句,“為什麼要將她冰封住。”

“還不就那些江湖術土的鬼話,”張嬤嬤搖頭嘆息,“咱公主自出了世便始終與那些術士鬼話爛卦象脫不了關係,公主出世五年,她父皇的遜位與瘁然而逝當年也被說成了是因公主命格太硬,她父皇過了世,若非有孫太皇太后護著這孫女兒,公主早被送出了皇宮,之後,則幸好還有個皇上,公主的堂兄也不信那套,淨維護著她。”

老人家眨巴著滿是魚尾紋的眼,一臉心疼,“可卻在公主十六那年,天空再度出現異象,接著就是孫太皇太后的辭世,那些鬼道士這回又賴上了我家公主,直嚷嚷著接下來就輪到皇上了,皇上雖不信這套卻又拗不過周太后等人,只得情商彰榮王妃藉著與江湖人士交好的力量,將公主命格送至當時的江湖奇人老不死居士手上。

“那居士卜了一卦,預言道……”張嬤嬤看著朱昭漓半天才艱難地出了嗓音,“公主十七歲生辰之期當為陛下斷魂之日!!”

“這卦象說得斬釘截鐵,由不得皇上不信,依太后之意,原是要公主做為太皇太后入墓之陪殉,卻讓皇上給擋了下來,所幸,當時老居士的徒兒亦在現場。”

“華延壽?”

朱昭漓緩緩吐出三字,臉上是沉沉的霧影,彷彿看見了個手持桃花笑盈盈的少女,對著馬背上倨傲俊美男子送上了桃枝——

“怎麼你們外頭的花都比我們皇宮裡的花還要開得大呢?”

“因為外頭有自由的空氣和自由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