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聞驚雷,當下唬得瑟瑟發抖,只失聲大哭起來:“我苦命的元春啊,是娘對不住你啊……”
賈母聽得越發煩躁,只冷哼道:“行了,你在這兒哭破天了,元春也聽不見,真論起苦命來,那李家小姐怎麼說。若不是瞧在寶玉和珠兒的面上,只為這李家的事兒,我就能讓政兒休了你去,我們賈家幾輩子行善積德,倒不料竟娶了你這樣的毒婦過門,真是把祖上的臉面都喪盡了。”
王夫人聽得賈母提起李家小姐,心裡一緊,當下也不敢再哭元春苦命了,只拿帕子抹著淚,聽著賈母吩咐。
賈母見得王夫人這般作勢,心裡越發添了幾分不喜,只又朝著王夫人罵道:“你自個說說,珠兒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李家小姐,我也是命人打聽過的,是個賢良淑德的好人兒,倘若珠兒有個好歹,你又作下一樁孽事來。虧你還成天的唸經唸佛,就是念上幾輩子的經,也消不了你作下的孽去。”
賈政聽得賈母這麼一說,哪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當下如墮冰窟,只覺得自己識人無能,相處了這麼多年的枕邊人,竟然是如此的蛇蠍心腸,一時心寒無比,茫然的出了院子,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不覺中,賈政走到了趙姨娘屋前,見著趙姨娘靠在軟椅上,正做著針線。旁邊的小丫頭,一邊幫著趙姨娘捶腿,一邊笑說道:“這花樣兒真好看,還是姨奶奶想得好,就是不知三姑娘穿在身上是怎麼個樣子?”
話兒未落,那丫頭抬了抬眼,忽見得賈政站在門口,忍不住脫口而出:“老爺—”
趙姨娘聞言,抬起頭來一看,只朝著賈政嫣然笑道:“老爺,你怎麼過來了?”
且說賈母狠狠發作了王夫人了一番,略消了消氣,方才看著王夫人道:“這些事情我暫且記下不提,橫豎這家務我是不敢再勞動你了,待得珠兒媳婦一過門,家中的內務事兒,你就交給她去料理著。你如今也是有些年紀的人,合該好生吃齋唸佛,也為子孫後代積點德行去。”
王夫人渾身一顫,只淚眼滂沱的看著賈母,期期艾艾道:“元春這事兒,老太太瞧著可該怎麼辦?”
賈母氣咻咻的哼了一聲,隻眼神凌厲的瞪著王夫人道:“元丫頭既是養在我老婆子身邊的,自有我老婆子做主,你少折騰些事來,就是元丫頭的大福氣了。”
王夫人聽得賈母這麼一說,當下也不敢再言語,只應了一聲,方才低頭出去了。
卻說邢夫人見了自己的妹妹,聽了一番兒哭訴,好不容易才揉著額頭將人勸住了,方又客氣的說道:“我如今身子重,倒不好久說話兒,妹妹既來了,不妨留下來住一夜再回去。”
那二姨太太抹了抹淚,只忙看著邢夫人,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姐姐留我,我本不該辭,只是家裡著實事兒多。姐姐不知道,如今外頭的年景不大好,我們這樣的人家,更是不好過兒,我又沒姐姐這樣的福氣兒,只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該怎麼掙命便怎麼活罷了。”
聽著自己妹妹這番彎彎繞繞又暗含怨氣的話兒,邢夫人哪不知為何,正想似昔日那般回說兩句,可手一觸到隆起的肚子,邢夫人又改了主意,只淡淡一笑,對著自己的妹妹道:“我倒不知外頭的年景如何,只知道你們一貫忙著,前兒三妹病了,聽說使了丫鬟去你們家,你們也沒空去瞅瞅,倒教她生了好一場氣兒,還是我訓了她兩句,才丟開不提了。”
二姨太太笑得越發尷尬,只忙說道:“姐姐不知道,我們哪敢和三妹比,不說她在家裡,一應用度都有姐姐給著,單是她一個姑娘家,又不出門子,也沒個用錢地方。哪像我們,成天算計著短錢少用的,就沒過一天安生日子。”
說著,這二姨太太不禁想起從前來,只嘆氣道:“唉,若說起來咱們家以前雖比不得這府裡,卻也有幾分家業的,只是我命裡無福,小時候沒享著也就罷了,如今更是……”
談親事邢夫人獻策
正說著,王善保家的打起簾子進門來了,只朝著邢夫人道:“璉哥兒打發人來問太太,前兒送的花露可中用,太太若覺著好,他這番出門,正好順路帶些回來?”
邢夫人一聽,便抿唇一笑,只說道:“這孩子也是,出門辦事還惦記著這些,也不怕他老子錘他。”
王善保家的聞言,便忍不住笑了,只朝著邢夫人說道:“夫人這話說的,我瞧著璉哥兒這行事,倒是從老爺那學來的,怪不得人常說,咱們家璉哥兒和老爺是一個巴掌打下來的,不光摸樣兒,就是連這性情也像著呢。”
邢夫人聽了,低頭笑了笑,只看著王善保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