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搖晃不定,周大那青白的臉色時隱時現,臉上的表情也隱約模糊了幾分,賈珠唬的渾身冒汗,忙不迭的爬起來,突然空中一聲炸響,大雨傾盆而下。
賈母屋裡,賈母坐在炕上,只拍著桌子厲喝道:“反了,反了,咱們府裡歷來是寬和待下,不料竟養出你們這樣的作反的奴才來,今兒能在府裡廝打鬥毆,明兒是不是就要轄制著府裡上下了,哪天說不準連我都敢挾制了。今兒我把話放在這兒,你們乘早收了這算盤,否則,我也不念什麼舊情體面,只拿一個是一個,拿一家是一家,統統打發了是正經。”
說著,便喝命了外頭的婆子,只把鄭華媳婦和王善保家的叉出去,狠狠打上四十板子。
王夫人和邢夫人聽了賈母這話,都有些不自在,邢夫人只覺王善保家的丟人現眼,著實可氣,當下臉上雖有些掛不住,卻也嫌著王善保家的多事,不肯勸說賈母一二。
王夫人倒是想說話,可是賈母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她便是個糊塗的,也能聽出來,只得露了些尷尬的神色,在一旁默然不語。
倒是趙姨娘,她自持著在賈母面前是個有功的,也沒個眼色,只忙忙的上前笑勸道:“老太太先不要動怒,依我說,王嫂子卻是個沒錯的,今兒我也在旁邊瞧著,這先動手是鄭華媳婦,王嫂子起先還勸了幾句,只是,總不能光捱打不還手罷。”
賈母見著趙姨娘站出來,便心裡積火,今兒趙姨娘瞧見王善保家的和鄭華媳婦打架,明明多走兩步,告訴賈母也罷了。
偏這趙姨娘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只在半路遇見了尤氏,不但把事兒給尤氏說了,還央告尤氏去做做主兒。
縱使寧榮兩府再親近,這尤氏也算個外人,家裡出了這等醜事,叫人知曉已是沒了體面,還上趕著求人去做主,賈母怎能不生氣動怒。
只是再怎麼對趙姨娘置氣,明面上趙姨娘卻還算有些功勞,既出來說了話,賈母也不能不理會,只略消了幾分氣,只說道:“既這麼著,便先放一放這打架的事兒,再說說這毒粥的事兒,究竟是誰料理的?”
王善保家的聽得賈母放了她一馬,又問起這粥米,她素來便是無事生非的,如今為這事捱了好一頓打兒,焉有不煽風點火的,只忙忙的上前指認道:“老太太,這事原就是鄭華媳婦的首尾。前兒我便聽吳新登媳婦說,這鄭華媳婦拿著採買的條子到銀庫領了不少銀錢,口上還說著是為了老太太過壽支的粥米銀子。吳新登當時見領的錢多,還問了一句,說新米快下來,外頭的米價怎麼沒跌。鄭華媳婦卻笑著說,給老太太祈福,這施出去的粥米自然得用上等的才算有誠心,若是用一般的,反倒沒個意思了。當時我聽了,還同吳新登媳婦說,這買米的事兒,原就有外頭的採辦負責著,鄭華媳婦攬了這差事,不過是想借機沾點油水吃些罷了。可哪想著,她居然買了毒米回來,今兒鬧出人命了,還厲害著,竟是要打殺了我,老太太,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王善保家的一面說著,竟是朝著賈母一面眼淚鼻涕的哭起來了。
賈母先前只顧生氣,倒未曾細看往善保家的,如今往跟前一看,竟大吃了一驚,只見著王善保家的髮鬢散亂,衣襟散開不說,臉上頸上全是血肉模糊的傷口,一道一道,直叫人觸目驚心。
賈母原就年紀大了,又素來膽小,見著這般景象,雖是害怕,但不免心生了幾分憐憫。
只看著那鄭華媳婦,惡狠狠道:“今兒倒見著出息的了,只請來問一問,便能抓的人遍體鱗傷,我今兒若是發落了去,怕是明兒就該有盜匪進門來了。罷了,罷了,我也招惹不起,只請了官差過來,領了你們一家老小,去衙門裡過堂。以後是匪也罷,是賊也罷,都與咱們府裡牽扯不上,也不用再擔心壞了府裡的名聲去。”
賈母這話一出,王夫人的臉上便變了變,只往王善保家的瞧了一眼,又低下了頭去。
賈母說了這話,又想著王善保家的著實是無妄之災,忙對邢夫人勸道:“你這陪房雖有些不著調,但今兒成了這摸樣,你念在她侍候你多年的分上,也別生氣了。”
邢夫人方才緩了臉色,只遞了帕子給王善保家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好歹跟了我這麼些年,這次受些教訓也好,以後也知道些。”
說著,又起身捧了茶,對賈母勸說道:“老太太也寬寬心,外頭有老爺和二老爺在,必會料理妥當著。”
邢夫人話兒剛落,外頭賴大家的便忙忙的進來,只一臉喜氣的說道:“請老太太和二位太太放心,王太醫已是查驗過了,那粥雖是生了毒的黴米熬的,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