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瞧著那摸樣有趣,想著迎春許會喜歡,便幾樣湊一匣,買了六個攢匣的點心。
這一通買下來,賈赦倒是無礙,但卻苦了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小廝,這個提幾匣,那個抱兩盒,竟是一手也不得空。
偏這巷子又窄,來往人雖不多,但也有那麼幾個,這幾個小廝,提著東西,被人一撞,一時竟沒立住。
只聽得一聲驚呼,賈赦回頭一看,幾個小廝倒成一堆不說,這點心匣子也落了地,那匣子上的鎖釦兒也彈了開,滾了一地的點心來。
賈赦正看著地上的點心,那幾個小廝卻已是跳了起來,只指著一旁撞著他們的人道:“你這人沒長沒長眼睛,瞧著我們過來了,你不讓也罷了,還故意撞上來,你安得什麼心。”
那人聽了這些小廝的話,也激了氣出來,只說道:“你們才瞎了眼,這大路朝天,誰人走不得,說我撞了你們,我還說你們撞了我呢。”
說著,那人只一把抓住一個小廝,口裡叫道:“哎喲,我的腰疼的厲害,定是你方才撞折了去,這該怎麼算?”
那些小廝雖跟在賈赦身邊,也見過些世面,但素來便在富貴之鄉,哪見過這等市井潑皮,一時竟都被唬住了,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賈赦,一聽那潑皮的言論,難免覺著好笑,這碰瓷的把戲兒,竟是到哪都能遇著的。
只是好笑歸好笑,賈赦卻不是那能被人欺到頭上也沒個言語的,臉色一沉,隻眼神銳利的盯著那人道:“怎麼算?這旁邊就是醫館,撞沒撞折,大夫一看便知道,若真是我這幾個下僕撞折的,這藥湯費兒,我也不吝嗇給。可若有人藉機訛詐,我少不得請了官差過來,一併兒理論理論了。”
聽著賈赦這麼說,再一瞅賈赦的穿著打扮,那潑皮哪不知是撞上鐵板了,身子抖了抖,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只說道:“算我倒黴,今兒也遇著了。”
說著,便鬆開手,欲脫開身去。
那幾個小廝慌亂過後,卻也醒覺了過來,無端被人賴了一回,如今哪肯饒過這潑皮去,當下幾個人互使了眼色,當下攔住了那潑皮,這個說腿疼,必是摔著了,那個說手沒知覺了,怕是要斷了,橫豎只拉著那潑皮往醫館走,非要弄個清楚明白不可。
那潑皮急的不行,他哪不知這幾個小廝是裝出來的,可倘若這幾人真有個什麼病痛,他跳河裡也洗不清。
於是這邊拉,那邊退,好不容易,才擁擁嚷嚷著到了醫館門口。
見那幾個小廝,一邊拉著那潑皮不放,一邊鼓著氣兒要去敲門,賈赦難免怕鬧的太過了,正要開口喝止。
只聽得“吱呀”一聲,醫館的大門卻從裡頭開啟了來,走出三四個人來,那為首的面色蒼白,隱隱咳嗽不止。
賈赦瞄了一眼,只隱隱覺出幾分眼熟,偶然記起這人是誰,忍不住脫口叫道:“聖……”
話兒才出口,那人便冷冷看了一眼過來,賈赦打了寒顫,慌忙改口道:“盛老爺。”
那人挑了挑眉,淡淡笑了笑,只朝著賈赦略點了下頭。
卻說這日裡,趙姨娘正在屋裡作針線,探春睡在床上,兩個小丫鬟,一個給探春打扇,一個卻在一旁熨著被子。
周姨娘走了進來,只笑說道:“你也不嫌悶得慌。難得今兒這樣的好天氣,外頭風習習的,一點兒熱氣也沒有,你不去院子裡走走,躲在屋裡做什麼?”
趙姨娘聽了,只笑了笑,一邊理著針線,一邊說道:“怎麼不去,待我把這朵花繡完了,再去也不遲。”
周姨娘笑了笑,只逗弄了探春一番,笑說道:“我也懶理你,前兒大太太送的宮花,你那這還沒有,勻兩朵給我,以後得了再還你。”
趙姨娘聞言,只微微一笑,側首看著周姨娘,撇撇嘴道:“什麼還不還的,又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往年還算難得,今年璉哥兒和人夥著作了幾起買賣,這些宮花宮扇之類的,倒也成了平常東西了,誰都往頭上插著,前兒我見守園門的葉婆子頭上也插了一朵去,還跟人炫耀著,這是上進的。”
周姨娘一聽,忍不住撲哧一笑,只搖這扇子道:“我的好妹妹,你這說的什麼話,再平常這也是宮裡的東西,哪像你說的那樣兒。再說,葉婆子頭上插的那朵,可是大太太特意賞給她的,這滿府的婆子裡,這葉婆子是頭一份,不插頭上顯擺一番,也說不過去兒。”
趙姨娘聽得一笑,只說道:“這葉婆子就是插了滿頭花,也不礙我的眼兒,不過瞧見了,難免覺著好笑。”
說著,趙姨娘忽而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