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奶這是做什麼呢,仔細傷著眼睛。”趙姨娘見是王善保家的來了,只忙笑道:“王姐姐來了,快,快請坐下。”
又起身給王善保家的倒茶,王善保家的見了,只忙攔道:“這可使不得。”趙姨娘嘆口氣道:“有什麼使不得的,王姐姐坐下罷。”
說著,便倒了兩杯茶來,遞了一杯給王善保家的,趙姨娘方才挺著肚子坐回炕上。
王善保家的看著趙姨娘的肚子,端著茶問道:“姨奶奶房裡怎麼也沒個人侍候?”
趙姨娘聽了,只苦笑道:“不讓我侍候人已是天幸了,哪裡還敢指望人侍候我。”
王善保家的聽了,也只得一嘆,方又轉了話題說道:“姨奶奶在做什麼針線,倒叫我瞅瞅。”
趙姨娘把手上的活兒拿起來,王善保家的仔細看了看,只見是一身小衣裳,針線自是不必說,只是料子不大好。
王善保家的方笑道:“這麼早就做上了,若依我說,姨奶奶也別太操勞了,好生保養身子是最最要緊的,再怎麼說,如今也有了盼頭了,自個都不珍重著,難不成還指望別人去。”
趙姨娘聞言,一陣心酸,側臉抹了抹淚,才轉過來笑道:“對了,還沒問王姐姐來有什麼事呢?”
王善保家的臉兒笑成了一朵花,只說道:“也沒旁的事兒,我們太太聽說姨奶奶有喜了,特差我送了賀禮過來。”
說著,王善保家的便把手頭的紅漆匣子放在桌上,只一邊開啟一邊笑說道:“也沒什麼好東西,不過六匹宮綢同著一些養身的藥材,另著幾樣玩器擺設。”
王善保家的把東西一一拿了出來,一邊指給趙姨娘一邊囑咐道:“這宮綢是我家太太挑的,很是和軟不過,用來給小孩子做衣裳鞋襪是最最好的,顏色花樣是我挑的,都是喜氣熱鬧的顏色並著吉祥如意的花樣。這一包是燕窩,這包是西洋參,聽說是海上來的,沒什麼火毒,很是補氣,剩下兩包是阿膠和蟲草,姨奶奶且吃著,若不夠打發人給我說一聲,我再拿些過來。”
趙姨娘瞧著東西都是上等的,已是滿心感激,哪裡還敢說什麼不夠,只拉著王善保家的道:“虧得大太太還記掛著我,我也不說旁的,只念著大太太的恩,日後待生下了,我再去給大太太磕頭謝恩。”
王善保家的忙笑道:“姨奶奶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太太雖說有些左性兒,可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不是我說嘴,今兒我家太太還跟我說,我們老爺為姑奶奶探訪了好些穩婆嬤嬤,其中很有幾個有能耐的,因為不願離鄉,留在了京裡。名字地方都還在那兒,我家太太本想給姨奶奶請兩位來,可是又想著二太太素來是個妥當又慈悲的,想來早就備下了。唉,早知姨奶奶沒人侍候,我多走一趟請了人來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趙姨娘聽了,只覺心裡越發酸楚,哽咽道:“難為大太太同王姐姐處處替我想著,只是我這樣的身份兒,不值得太太掛心上。”
王善保家的忙勸道:“什麼值不值的,說起來單是憑心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姨奶奶挺著這麼大個肚子,沒人侍候是不行的,府裡既沒分下人,姨奶奶不妨同二老爺提一提,看是從府裡選還是打外請,都要有個盤算才是。”
趙姨娘越發感懷,當下便要落下淚來,只說道:“好姐姐,我原就不是個得人意的,也只你肯想著我。”
王善保家的聞言,也是一陣唏噓,只拿帕子替趙姨娘拭了淚,笑說道:“姨奶奶可別說這話了,倒教我羞得無臉見人,我也不過是嘴上工夫罷了。”
趙姨娘含淚:“好姐姐,我知道,這恩情我是記下了。”
王善保家的聽了,只笑道:“什麼記不記的,姨奶奶是有大福氣的,便是我不說,二太太那也必是想著的,許是這幾日事忙,耽擱了也是未知。”
說著,王善保家的又笑道:“不說這個了,姨奶奶來瞧瞧這擺設?”
趙姨娘聽著王善保家的提起王夫人,微微愣了愣神,方自轉了目光到那兩樣擺設,不禁怔了下,才自贊道:“這做工倒是極精細。”
忽而又驚疑道:“這上頭的刺繡倒是奇了?”
王善保家的笑道:“我也不懂這東西,這是我們老爺尋回來的,聽說老太太那藏著三件類似的,我瞧著論起來和這也差不多,聽說極是金貴。”
趙姨娘本是府裡的家生子,老太太珍藏的慧紋,如何有不知道的理,又聽得是賈赦尋回來的,賈赦能看上眼的皆非凡物,當下裡趙姨娘只忙推辭道:“這也太貴重了,我可受不起。”
王善保家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