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敬的給賈赦請了安,垂手在一旁等著聽賈赦訓話。
賈赦看著賈璉這副老實像,心裡倒消了氣,臉色也好轉了些,又把目光轉到了賈璉身後的女孩兒。
只見著大紅的羽紗斗篷裡裹著粉團團的女孩兒,瞧著眉清目秀,肌膚白嫩,顯然是個美人胚子,只是過於沉默了些,竟少了幾分生氣。
賈赦一見迎春這摸樣,不免心下暗忖,迎春如今才五六歲光景,便有了這般木訥的摸樣,一絲孩氣全無,可見在這府裡被忽視到什麼地步了。
賈赦前生便只有一個女兒,視作掌上明珠一般,千嬌萬寵,指星星要月亮,竟是無所不從。
如今見了迎春這般模樣,嘆息之餘,不禁心生憐愛,只朝著迎春囑咐道:“你雖跟著老太太身邊,但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難免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你若缺什麼少什麼,只管回來說,我給你補上。若是身邊的人不周到,你也只管講,咱們這樣的人家何處尋不到幾個使喚人。”
迎春聽著賈赦這麼一說,抬眼看了賈赦一眼,而後卻依舊低下頭去,抿著唇搖了搖頭。
賈赦瞧著迎春這摸樣,便知她是被人忽視多了,養成了自卑懦弱的性子,也沒旁的法子,只有日後慢慢寬解著。
賈赦嘆了一嘆,只朝著那群丫鬟婆子道:“你們也是幾輩子的家生子,有些話也不用我白囑咐,只是我也不是聾子瞎子,有些事兒清楚著,你們哪些人打牌吃酒不把哥兒姐兒放心上,哪些人偷拿姑娘的月錢,哪些人服侍不上心的,我這兒都有個名冊兒,以往給你們幾分體面,你們中間有些人倒越發上臉了,前兒太太打發了幾個,這剩下的,你們改了也罷,若是還敢弄鬼,我只按著冊子發賣了是。”
邢夫人算計轉成空
這話一出,倒把那群丫鬟婆子給嚇住了,她們以往敢欺著迎春和賈璉,不過是瞧著賈赦不上心,邢夫人不管事,老太太又是個年老眼花的。
哪裡知道賈赦心裡透亮著,前兒還笑著被打發出去的人,哪知道自己竟也落了名,不過是主子嫌棄打發的人太多名聲不好罷了。
賈赦倒不是虛言唬著她們,他身邊的人雖不中用,但在府裡要打探什麼訊息,倒還簡單,小人也有小人的好處,賈璉身邊的奶嬤嬤什麼時候偷懶,迎春的月錢被誰拿了,誰誰誰上夜不用心,誰不聽哥兒姑娘的使喚,一件件一樁樁打探的清清楚楚,有的事情只怕連當事人自個都給忘掉了。
賈赦敲打了丫鬟婆子一番,轉過臉,細瞧了一下賈璉,方開口道:“怎麼今日未去上學?”
以往賈母替賈璉遮掩,多是打發人告訴賈赦一聲,璉哥兒今日上學去了,或是璉哥兒昨兒不好,老太太疼惜,讓他好生養著,左右也不過是那幾句虛應話兒。
便是賈赦知道賈母是替賈璉躲著他,可孝字在頭頂上壓著,賈赦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賈赦便是有心教導賈璉一番,可有賈母這尊大山擋著,他也只能徒嘆奈何。
嘆息之餘,賈赦難免想起日後賈母也是如此替寶玉招架賈政的,賈赦心裡竟難得生出了幾分同情來。
對於在賈母的溺愛下,十四歲就進了學的賈珠,賈赦更是佩服不已,這才是人才啊,要是換個環境,沒準能千古流芳,可惜託生到了榮國府,於是千古流芳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英年早逝了,倒真真是讓人嘆惋不已。
賈璉聽著賈赦問起上學的事,心裡也想起老太太替他虛應的話兒,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一張俊臉瞬間唬的煞白,只諾諾道:“快到年節了,太爺又不大好,學裡便提早放了。”
賈赦聽著略點了點頭,本想囑咐賈璉幾句用心功課的話兒,不過話到嘴邊,又想起賈璉本就是個不肯讀書的,便嚥了下去,只淡淡道:“你若不肯讀書便罷了,咱們這樣的人家的原就不指望著檀宮折桂,沒得堵了那些寒門學子的出路不說,還白白礙了人的眼去。我瞧著你往日行徑也是個沒定性的,如今又逢著年節,日子鬆快,你趁著空兒仔細思量思量前程,日後是讀書或是習武,倘或是別的,總要尋個事兒做做。”
賈璉本以為又會得來賈赦的冷眼和訓斥,卻不料賈赦卻說出這般話兒來,他本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養尊處優慣了,雖有幾分機變之才,但卻是個無甚遠慮的。
不過這原也怪不得賈璉去,似他這般大家公子,觸目所及皆是繁華勝景,花團錦簇,又如何能看得出這之後的雨打風吹,便是有一二感應,卻也被目光所困,只當作是和風細雨,潤澤無聲。
聽了賈赦所說的話兒,賈璉先是一愣,而後往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