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這才在軍統裡爬上來的,不過他倒也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因此還是比較虛心的接受那些他認為可靠的人的意見。葉承宗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自來是可靠人之列,因此他趕緊又說道:“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用不著吞吞吐吐的。”
“是這樣的。跟據一直以來的監視和調查,這個左玉明平時很少出門,也沒見過他有愛好古董的習慣,可是今天。跟據賈富貴說的情況,我認為他很有可能發現了我們在跟蹤他。雖然現在還沒有什麼肯定的證據,但是我想還是不要夜長夢多的好。”
他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免得又竹籃打水一場空”,海城軍統可是打了太多的空了。
李雲峰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膀:“既然這樣,那你就行動嘛。反正你也說了,他應該沒有什麼背景。其實我早就認為像這樣的情況直接抓了就是,雖然說共產黨大多骨頭硬,但是他們可是有五、六個人,我就不相信骨頭個個都這麼硬。去吧,不過記得找個合適的由頭,省得我在特種會報上又要和他們多費口舌。”
“主任,你放心吧。這回他們跑不了,我已經加派了人盯在茶館門口了。”葉承宗應了一聲,連忙跑了出去。
辦公室走廊上,兩個戴著鴨舌帽的屬下正在那裡抽著煙聊天,他手一揮:“主任同意了,立刻行動。”
陶玉秀極力的控制著自己臉上有些痙攣的肌肉。她儘量讓自己的眼淚只在眼眶中打轉,臉上帶著淡淡的假假的笑容:“老左,還是我留下來吧。這些檔案分量可不輕,我和小龍分著背也有些累吶。”
透過一個多小時的整理,小龍已經把一般的檔案都燒燬了。電臺也已經讓大李揹走了。剩下的連密碼本、名單等一些重要的檔案歸在一起,鼓鼓囊囊的兩個袋子,差不多有二、三十斤重,雖然說分量算不得輕,但是對於兩個人來說,也算不得沉重。
小龍明白陶大姐這是以此為藉口讓丈夫先走。剛才在整理檔案的時候,陶大姐就拉著自己要他幫忙勸左書記讓她留下。可是如今的情形誰都明白的很,雖然留下來未必一定有事,但是多留一分鐘都會多一分危險,這是誰都明白的。這叫他如何勸?
“左書記、陶大姐,我看還是我留下來吧我家兄弟四個,就算真有什麼事,也不礙的。”
“不要說了。”左玉明擺了擺手:“小龍,你要還當我是書記,就不要說了。”
“書記,我……”
“左林是我的兒子,等林兒是我的私事,當爹的不留下沒有這個道理。”說完,他轉過臉平靜的看著妻子:“阿秀,你是知道我脾氣的。我這個人從小就要強。在組織,我是領導你是兵,我黨的傳統從來就沒有危急時刻讓小兵留下來槓的道理;在家裡,我是丈夫你是妻,中國人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讓女人留下來擋災的傳統。這是我作為領導和一個人丈夫的責任,所以,不要爭了,趕快走吧。”
妻子的眼淚忍不住靜靜的淌了下來。
說著說著語氣溫柔起來:“好了,好了。剛才我就說過了,說不定我們是杞人憂天白擔心一場呢。”說著他拿起桌上數張筆墨未全乾的紙,輕輕地吹了吹,然後折了起來,遞給妻子:“這是我記下來的最近兩個月和我們有過直接聯絡的同志,為了安全起見,你讓老譚趕緊安排他們撤離。”
妻子默默地收了起來。提起一個袋子,向柴房走去。
春來茶館原本是一家行腳客棧。五年前,客棧遭了大火。燒了個七零八落。如今的春來茶館只佔了原來客棧的一小部分。而包括柴房、廚房等一大片地方都是原來驢馬棚的位置,大火雖然燒的厲害,但是食槽是石頭砌的,因此四個食槽都保留了下來。他們把其中的一個食槽挖空,做了隱蔽的地道口。
雖然大李、小胡都是才走不久,但是他們一走,左玉明就趕緊將一些稻草、木柴堆在上面以作隱蔽。
“大姐。”小龍將雜物移開,叫道。
“我在城外等你和林兒吃晚飯。”妻子背對著他,也不回頭,飛快地說完這句,抹了把眼淚,下了地道。
…………
夕陽西下,淡淡的餘暉灑在左玉明身上,他端著個小茶壺一動不動靜靜的望著門外,乍看宛若一尊金佛一般。
茶館裡的客只有一個老頭,手輕拍著桌子,咿咿呀呀的小聲唱著梆子戲自得其樂。
“怎麼還沒回來?”左玉明心急如焚,但是臉上卻還是恬淡的很。希望今天林兒沒有被留堂。由於他往日對兒子管的松,才讀二年級的兒子左林被老師罰站、留堂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