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衣江過後,一路平坦,張遠之思量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三更過後便可以到達紹熙府,只是到了夜裡,戰馬就不肯快速奔跑了,說不定還要休息幾個時辰。
想起飛龍峽,張遠之就有幾分煩躁,現在自己奇襲紹熙府的計謀顯然已經敗露,而更加諷刺的是,他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究竟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難道那人真的可以未卜先知?
“大人,前面又是山路了,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鐵宗堂大聲問道。
夕陽已經爬上了樹頂,從朝霞到日落,戰馬已經跑了一整天是,雖然有兩匹戰馬輪換,但人不用吃東西,戰馬也要吃東西才行。
“放出警戒。”張遠之點頭,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他並不會因為前兩次的失利而失去控制,只是他對自己很迷惑,明知道那人已經離開紹熙府,為什麼還要過去?
難道自己這是把希望寄託在毫無意義的漢人忠君愛國身上嗎?難道自己這是期望世俗的想法能夠約束那人嗎?又或許是自己跟自己賭氣?
然而長江戮戰、夜襲工場、誘擊水師,那人哪一次不是屢出奇兵,哪一次就是為世俗所束縛?
“小菁,”張遠之愛憐的看了一眼憔悴的張小菁,輕聲問答:“你認為那人會在紹熙府與我蒙古帝國決一死戰嗎?”
張小菁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父親,搖頭道:“小菁不知道,小菁只知道那人放了小菁兩次,等於救了小菁兩次。”
雖然對愛情的結果表示失望,但若看到自己的情人死在自己的父親手中,張小菁不由還是把心偏到那人身上。
張遠之有點鬱悶,這話不是提醒了那人也放過自己一命,也救過自己一命嗎?柔聲道:“小菁是知道的,爹爹並不一定要取那人之命,那人聰明伶俐,計謀天馬行空,又是不可多得的驍勇猛將,我蒙古帝國正是用兵之時,那人要是願意投靠我蒙古,爹爹就算是和史天星丞相翻臉也是要保住他一路前途的。”
張遠之還真可以說這句話,他父親張柔原來是金朝經略使,後明哲保身降蒙古,在滅金中屢立戰功,其部成為滅金朝的主要武裝勢力,是蒙古三大漢族武裝勢力之一。
張家算下來可是實打實的一方霸主,張柔又是一個母豬託生的主,單是男孩子就生了十一個,而且更可怕的是十一個都是牛逼人物,不是坐鎮一方,就是朝中重臣,別說史天星要給他張家幾分薄面,就連大汗蒙哥也要不時給他張家送禮,以安撫張家。
張小菁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那人曾經說過宋朝和蒙古帝國不死不已,不會投降的。”
“大哥,”張遠毅此時接過話,道:“我認為,那人絕對不會留在紹熙府。”
“哦,十弟說說看?”張遠之看了一臉蠢蠢欲試的張遠毅。
“九哥,我在紹熙府時間不算長,但那人留在紹熙府的時間比我還要少。”張遠毅道:“從夜襲工場到誘擊水師,那人的計謀很明顯,就是要削弱蒙古帝國對四川的包圍。”
“那你認為?”張遠之臉色有點不自然。
“若我沒有猜錯。”張遠毅突然大聲,道:“此人說不定正準備出發,襲擊我長江防線。”
“他敢。”張遠之突然站起來,暴怒:“難道他就不怕失去紹熙府?我就不相信他敢置紹熙府不顧。”
“紹熙府軍不到六千人,難道他就敢用所有的兵力襲擊長江防線?”張遠之大聲道:“我就不相信,來人,連夜啟程,襲擊紹熙府。”
突然,“嘭”的一聲巨響,張遠之瞬間感到大地搖晃,大腦一陣迷糊,想努力睜開眼睛,卻看到眼前迷糊一片。
耳邊隱約傳來張小菁與張遠毅的呼喊,但聲音彷彿在天空上飄蕩一般,如飄渺的雲朵,又如草原中的朵朵野花,看起來很近很近,走起來很遠很遠。
良久,又彷彿是一瞬間,張遠之才緩過神來,但耳邊嗡嗡的聲音依然刺耳,只見張遠毅緊張的抱住自己,要把自己抬起來,忠誠的侍衛在身邊圍了一圈。
一臉焦急的張小菁,哭泣的臉上還帶有幾分晶瑩的淚水,見張遠之向自己看來,才緊緊抱住張遠之,哭泣道:“爹爹,爹爹,我們回草原,小菁不要在這裡,小菁不要在這裡。”
可憐的小女孩,心如水晶一般破碎,自己的情人與父親仇殺,這一刻才呈現出最大的威力;這一刻,她就想最無依無靠的小羔羊,任人宰割。
張遠之一邊撫摸著張小菁的頭髮,一邊吩咐張遠毅安頓軍紀,剛才的那身巨響從西北方向響起,戰馬受驚